她开口映沙倒是不接话了,她没什么所谓地低敛眼睑,从靴里顺出一把瑞士军刀。
映沙白皙纤细的五指翻转几下小刀,另一边伸手捞起碗里生肉。
映沙用刀刃割了片肉下来,扔进嘴里,抬眸看易胭:“你不知道?”
她也割了片扔进易胭碗里。
易胭没管她扔碗里的肉:“不知道,我不跟你一样龌蹉心思一堆。”
映沙闻言抬眼,盯着易胭看几秒,复而顽皮一笑。
“是啊,傻子可爱又善良,可是有什么用呢?”
映沙比易胭爱笑,但这种笑不会让人感觉到亲和力,而是不舒服,那种永远捉摸不到对方下一秒会做什么的可怖。
“是没用,”易胭说,“所以才需要你亲口说你目的是什么。”
“我的目的啊,”映沙将生肉扔回碗里,指间留丝血腥,“很简单啊。”
她重新看向易胭,一字一字道:“折磨你。”
她语气很坦荡,毫无负担:“让你没好日子过。”
让你没一天过安稳。
明明知道映沙一直以来都是抱着这种心思,但此刻听着映沙平淡且理所当然地说出来,易胭心头蓦地腾起一股躁意。
憎恨、厌恶,恨不得杀死她。
易胭觉得自己跟映沙待久了都神经质了,但她没阻止自己这种情绪。
她忽然伸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夺过映沙手里的刀,刀刃往映沙劈去。
易胭的动作已经足够快了,但映沙反应却比她更快,几乎在她刀划上她脸瞬间往后一仰身子。
易胭刀刃划了个空,然而她没有因此停下,迅速拿着刀追上映沙。
映沙又是一躲,这次退开了距离,”在应付易胭之际还有精力挑衅她。
她笑着挑了下眉:“想杀我?”
易胭不受她的话干扰,眸色沉戾,已经起身追过去。
她的刀尖试图往映沙左胸扎去,然而没能得逞。
易胭每一刀的走势仿佛都在宣告自己想取映沙命的意图,映沙仿佛逗弄一个宠物般陪她玩闹。
就在易胭多次想取映沙要害无果后,刀刃忽然一转,用刀直接在映沙脸上划了一道。
第一次映沙被易胭耍了。
易胭清楚映沙是个多狡黠的人,战斗力也比她强,如果不是一开始给了她想取她命的错觉,映沙肯定不会放松对脸的防范,她也没办法如愿伤映沙的脸。
从一开始易胭就没想要映沙的命,因为她自己清楚这不可能,她想毁掉映沙脸。
从小到大映沙就是个爱美的人,比她要爱美得多。
事实如易胭所料想那般,在脸被刀划到后映沙脸色瞬间阴沉了下来,全然没有了之前的嬉笑神情。
她死死盯着易胭。
易胭握刀的手垂在身侧,刀尖一滴血滴下。
空气寂静几秒,下一瞬,映沙猛地掐着易胭脖子压在了墙上。
易胭背后嘭的一声撞上铁板墙,痛得她眉心一皱,但她没吭声。
她眼底满是阴沉的暴戾,声音不善:“你他妈是不是想死?”
易胭毫不示弱回视她,轻飘飘一句:“是啊。”
映沙盯着她看了几秒,忽然笑了:“跟你好好说话你好像不听呢。”
阴晴不定的映沙下一句话让易胭浑身跌入了冰窖。
“你的苏警官来了。”她声音顽皮。
“让他替你死,怎么样?”
第94章 畜生
映沙话落易胭心一下纠起。
即使不知道她的话是真是假, 但听到时还是惊骇。
但纵使如此,易胭还是脸色未变, 看着映沙的视线格外镇静。
她说:“你以为我信你吗?”
“不信?”
易胭冷漠道:“不信。”
“你觉得他不会来?”映沙手还掐在易胭脖上,丝毫不留情。
易胭忽然嗤笑一声:“你是不是对他有什么误解?”
映沙看着她,表情上写着拭目以待。
易胭说:“我高中追的他你知道吧,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他不喜欢我, 不过被我缠怕了而已。我相信你也查了他家底,应该清楚他母亲一直在给他相亲吧,他跟我结婚只是为了应付他母亲。”
她一长串说完笑了下:“怎么别人都能看出来的事, 你就不能看出来呢?”
映沙脸上一条细疤痕,渗着血珠, 衬得她肤色越发白皙,情绪也越发诡异。
脸被易胭用刀伤了这件事明明激怒了她, 但几秒之间她便变了个模样, 甚至还有心思和易胭开玩笑。
易胭话说完她松开了掐着她脖子的手,稍歪头:“我觉得你这句话应该换一下。”
映沙盯着她,唇角一抹若有似无的笑:“别人都不能看出来的事, 我看出来了。”
映沙的话就像圈套,人一但掉进去很难再爬出来。
易胭很自觉没被他影响, 呛她道:“你对你自己还不够了解吗?一没有感情的畜生, 哪里来的感觉?”
说这句的时候,易胭是笑的。
映沙却丝毫不被她的挑衅激怒, 啧了声:“你怎么能这么说我呢。”
她皱着眉像是对易胭说的话很难解, 实际上易胭清楚她不过是做样子, 故意恶心她。
果然映沙下一秒说出的话不是很好听:“你要知道从你懦弱没开枪那刻起,爸爸就是要让你死的。说起来你这条命还是我留给你的呢,你怎么一点也不感谢我?”
易胭在他们的认知里,早就不该存在这世界上。
易胭自己也清楚,如果不是映沙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她也活不到现在,她要取自己性命不过轻而易举的事。
可对易胭来说,活着比死,无趣上百倍。
至少她的童年很长时间都是灰暗,二十多年来胆战心惊的日子不计其数。
映沙这种人只会比易胭更了解怎样才是真正折磨她。
对易胭来说活着比死难受,映沙是清楚的。
她就是故意,故意换个方式折磨易胭。
易胭自然也清楚。
明明是同个母亲身下下来的孩子,朝夕待着,将近十个月后呱呱坠地,可性格却天壤之别。
易胭知道与她讲不来,干脆不说话了。
“不过你说我畜生,”映沙说,“那我如你所愿,怎么样?”
仿佛急着证明接下来要做的事情一般。
映沙话锋一转,戏谑道:“你可能低估了你对你苏警官的重要性。”
她又重新绕回这个话题,一提苏岸易胭没能无动于衷,重新转眸看向她。
映沙回视:“他是真的来了呢,自愿来的。”
易胭不讶异映沙会认识苏岸,一开始她决定与苏岸坦诚相待的时候便料到会把他扯进这趟浑水。
可即使如此,她还是希望苏岸平安。
此刻是她最希望苏岸没那么喜欢她的时刻。
她仍旧分辨不出映沙话里真假,即使迷茫但面色还是万般从容。
映沙看她这神情猜出她所想:“还是不相信?”
易胭不打算回答她,转开眼眸,目光落在水泥地面上。
映沙抬手,拇指揩了下脸颊刀伤,指腹上蹭了点血。
她盯着指上的血,不知在思索什么。
易胭知道伤她脸能激怒她,刚才映沙也的确被激怒了。
或许因为毕竟是双胞胎原因,易胭忽然跟得上映沙脑回路了,猜出了她在想什么。
映沙在想怎样整她。
不过几秒,映沙已经重新抬起头来:“既然人都来了,该是让你们见一见。”
映沙忽然抬手,拍了拍掌:“进来。”
原来一直有人在门外待着,但没有映沙命令没人敢进来。
外面的人推门进来,即使不知映沙说的真假,但与苏岸挂上钩,易胭目光不自觉望了过去。
进来的还是刚才送饭进来那个男人。
男人皮肤黝黑身材魁梧,没看易胭一眼,走到映沙身边。
映沙忽然皱眉,不耐烦问:“钱宇呢?”
男人大概听得懂中文,但不会说,继续用易胭听不懂的话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