杏花天影(28)+番外
柏璃瞪大了眼睛,看着身后来来往往的人,和身旁河中的一片灯火通明,弥漫着温馨,她没再说什么,闭着眼任由他抱着,手也渐渐搭上了他的腰间。河中的莲花灯渐渐流淌着远去,时间也随着这流水淌向远方。过了许久,他靠在她耳边轻轻地说,“走吧,我们去看花灯。”
“嗯。”她淡淡地应和了一声,他便转身牵起了她的手,在前面走着。柏璃没有再挣脱,但她感受到了他掌心的灼热。
萧珩从姝慎口中得知亲妹妹在榆州舒府,又匆匆返回榆州城。
他一席碧色衣衫,手握一把折扇,漠视着月夜来往的人。
蓦然一瞥,他看见那似曾相识的腰佩,在月夜中闪烁着幽绿色的荧光,与那光芒同在的,是发髻间的一支发簪,柔柔地发着光芒。他心里一咯噔,低头一看,腰间的玄夜琉璃珮正相呼应地发出微弱的红光。
她腰间的凤血琉璃珮和发髻间的碧血璃珠凰影簪!与他腰间的玄夜琉璃珮、冠上的赤血玉灼龙纹笄,正是当年母亲打造的一对儿,他仍旧记得当年,母亲抚摸着他的额头,为他系上玉佩,冠上发钗,拉着他的手说,“珩儿,这是母妃在制造局打造的玉佩和发钗,你和你未出生的妹妹一人一对儿,你看,你的琉璃珮上刻着‘珩’,妹妹的琉璃珮上刻着‘璃’呢,以后……”她犹豫地顿了顿,“以后……若是找不到妹妹了,你要记得,凤凰和玄龙永远是一对儿,珩儿一定要保护好璃儿……珩儿的玄夜琉璃珮碰到璃儿的凤血琉璃佩,墨绿色的玄夜会发出红光,赤红色的凤血会发出幽绿的光芒;碧血璃珠凰影簪和赤血玉灼龙纹钗可以拼凑出龙凤呈祥锦绣图。我的珩儿,记住了吗?”
“记住了,母妃。“稚嫩的他点了点头。母亲轻轻揽着他,摸着她的墨色的发。仿佛是在那个时候,她就有了预感,预感这座王府要出事,提前打造好了这对一对玉佩。
转而一看,那个姑娘已然走远,他紧忙追上去,却看到景翾牵着她的手。
“见过王爷。”他俯身作了个揖。
“嗯。”他面色不改,云淡风轻地答道。
“敢问王爷,这位是……”萧珩试探性地问道。
“我的王妃。”他依旧面不改色心不跳,身旁的柏璃却瞪着眼看着他。
“在下萧珩,见过王妃。”
她转头看着景翾,犹豫了一下,缓缓说道,“请起。”
“恕我冒犯,敢问一句,王妃可是藜安人?”他放下折扇,背过手问道。
“是,”她对这突如其来的一问有些好奇,“有什么问题吗?”
萧珩手握折扇,向景翾行了个礼,“王爷,小人有个不情之请,想与王妃借一步说话。”
“大胆!”他严厉地喝到,但言语间却没有怒气,也不平和,让人揣摩不出他的心思,“月夜佳节,这大晚上的,你要拐跑我的妻子,到何处去?”
她别过头低声嘟哝,“喂!谁是你妻子……”,熟料他一把拽过他纤细的手腕,淡然一笑,“难道不是吗 ?”
她咬了咬嘴唇,瞪着他,嗔怒的眉宇下是带着笑意的流转的眼神。
他微微一笑。“好了,你们若是有事,就到茶楼里去谈吧,”他轻抚她脸颊边的细发,替她挽到耳后,“我晚些时候去茶楼接你。”
“好。”看着他远去的背影,发了会儿愣。
“王妃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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榆州茶楼。
“不必客气。我不是册封王妃,你叫我柏璃就好。”说着她便坐下。
“柏璃?你真的姓柏!”萧珩脸上露出了笑意,“你原籍藜安,又恰巧姓柏,你可是有一个琉璃制的玉佩和一支琉璃发簪?”
她解下腰间的玉佩,交给萧珩,两块玉佩放在一块儿,发出不同的光芒。柏璃吃惊地看着他,取下了发髻间的发簪,“那这个……”
萧珩将玉簪和琉璃簪放在一块儿,效仿着儿时母亲的方法,只听“咔哒”一声,两支发簪扣在了一块儿。
她有些惊恐地侧眼看着他,“公子,你为什么会有和我相似的玉佩玉簪?你的的身份到底是……”
“你是我的妹妹,曾经睿贤摄政王府的千金,我是你的哥哥,从前睿贤摄政王府的世子嬴珩。”
她有些震惊,一时没答上话。离开藜安时,母亲就告诉过她真相,但她从来没有想到,自己的身世,会与皇家沾上边儿,更意外的是自己竟然是摄政王之女,可相传摄政王府早在数十年前就落寞了啊……
她看着萧珩一脸认真,所述的应是实情,而她也难以解释这玉佩和玉簪一事,抱着半信半疑的心,低头看着桌上的玉佩,依然在发着幽幽的光,两只簪扣到了一起,成了琉璃和碧玉汇成的龙凤呈祥。
萧珩见她没有答话,继而说道:
“藜安柏氏,那是我们母妃的娘家,你现在的父母,算是我们的叔父和婶母。”
“你的琉璃珮上应该刻着一个‘璃’字,与我不同的是,另一面刻着一个‘蓁’字,那是母亲为你取的小字,你若不信,大可看看我这玄夜琉璃珮的另一面,是否有与你字体一般的‘珩’字……”
那个‘珩’字与她的一般无二,从字体到大小亦是没有不同,就连环绕着字的蟒纹也是一样。蟒纹是仅次于龙纹之下的,只有皇亲贵戚才有资格拥有,若是寻常百姓家私自打造那就是杀头的死罪,可见眼前这位并不是在开玩笑。
“那……这样说,我的真名应该叫做嬴璃,是吗?”
他欣慰一笑,点了点头。
“既是如此,真相摆在眼前也叫我们不得不去相信,虽然一时之间,我还难以接受。”她摸着发髻,小心翼翼地试探道,“那我以后,便叫你哥哥吧?另外,我还想知道,关于我们的爹爹和娘亲的事情……”
那年,他大约只有三四岁,关于睿贤摄政王府的记忆淡薄也模糊,隐约记得,他一席小世子的衣袍,在府邸里欢脱地跑着,母妃轻抚着孕肚,站在庭院里,笑盈盈地看着他。时而的午后,王妃总是会带着他在后花园的石桌那儿坐下,陪着他小憩。他还依稀记得,他会趴在娘亲的肚子上轻轻听着,然后一脸稚嫩的抬头问,“母妃肚子里的是珩儿的小妹妹吗?”母妃总会摸着他的头,抱着他。在记忆里,母妃是一个很温柔,性子极好的人,他几乎没有见过母妃发脾气。而他们的父王,就是睿贤摄政王,并不是像其他亲王那般严厉,时常抱着他在庭院里陪他玩耍。
直到那年冬天,王府里的管家说,他的父王为除去叛乱战死沙场,母妃抱着他哭了一夜。再后来,王府不知被扣上了伙同敌军叛变什么的胡乱罪名,被抄了家,同母妃一块儿逃出王府。他跟着母妃准备回到藜安,谁知中途便走散了,身上只留下着两件信物和脑海里依稀模糊的记忆。再后来,他就遇见了涂山九尾狐后人,也就是如今的涂山掌门人涂泬,他见那时的他尚且有些许资质,便收他做徒弟,带回涂山,直到近日机缘下才得以下山。
“我本是准备要去藜安的,没想到在榆州遇见了你——在当年父亲遇见娘亲的地方。果然我们还是有骨肉亲缘的。”他搭着柏璃的手,笑道。
“萧珩你胆子还真不小,连我媳妇儿的手都敢搭上!”门外那个人怒气冲出地走进来,一把拽过柏璃的手,将她拉到身后。
“王爷,您误会了,我和王妃是……”萧珩恭谦地上前,欲作解释。
柏璃却上前打断了他的话语,“我回头和他说。”,转头温和地说道,“景翾,走吧,回去我再和你解释……”,说罢拽着他就要往门外走,他一脸不情愿,想来搭那一下手是打翻了他的醋坛。
“你醋喝多了?”她挽着景翾的手,微笑着抬头看他,眉宇间尽是调侃的意味,言语间,还轻轻扯着他的衣袍,泛着红晕的脸颊娇俏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