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杏花天影(49)+番外

作者:松月凉墨 阅读记录

居高临下看得自然清楚,萧珩本就是习武之人,对偷袭这类暗招比景燚更为了如指掌。他出手极快,一道银色的弧线划破空气,仅听见两块铁片在空气中击打摩擦而发出的金属声,复而又被喧闹鼎沸的人声淹没了。

那是摄政王府特有的六角银镖,上面还篆刻着一朵重瓣杏花,是从前摄政王嬴澈留下的,不忘在独有的银镖上刻下爱妻最爱的杏花。每只银镖不过掌心那样大,平日里别在腰封中防身也无人能看出。镖身为纯银所造,极为轻盈,一改普通的三角铁镖升级为六角银镖,出手后在空气的摩擦之下旋转,速度更快。

继承摄政王府后,他把旧日嬴澈留下的物件整理了一番,才寻到了这六角银镖,索弦链一类的防身之物。

景燚本来势在必得,见毒镖被打落,寻着方向抬头,与萧珩对上了眼神,便了然于心。

棋差一招,被芳华郡主的长兄发现,他又如何腆着脸再去争抢,就算争抢到那只绣球,依荣烁世子刚正不阿的秉性,回头在父皇那里参他一本,岂不是要他吃不了兜着走。他悻悻地嗤了一声,晃神间再抬头,景翾已然踏上了彩楼穹顶。

文礼府的官员接回那只簪花绣球,俯身恭恭敬敬地道了一声,“恭喜三皇子。”转室内外便下楼返程回宫,去往胤和殿向景琝禀明,以拟定婚旨。

一盏茶的时间,消息便穿过胤和殿,在东西两宫播散开来。景琞坐在宸阳宫正殿的侧座,高座之上的云妃呷了口茶,总算安下心来。他们母子二人瞒着景翾从一开始便布好了这一局,自从云妃查出柏璃的身世就有意要揭开旧事,一是为了让自己的儿子与摄政王府联姻,二是要让摄政王府东山再起的同时给冷氏一族重重一击。如今每一步棋走得分毫不差,获得摄政王府这座靠山,无论她的哪个儿子君临天下,她都能稳稳当当地坐上太后之位,至于一直与她抗衡的西宫菡妃,出身冷氏一族的背景已经将她拉下了水,无论当年她有没有参与谋害摄政王一案,在皇帝的心里已经烙上了永恒的污点,只要皇帝每每看到她那张脸,心中就会燃起对摄政王一家的愧疚,便会加倍对嬴氏兄妹好,得利地依然是她。

皇族与摄政王府联姻这样的大事,宣读婚旨地也不再是宫里的大监。一辆挂着玉令的华贵马车停在了摄政王府正门口,大皇子景琞带着一卷婚旨踏着阶梯而下。

景琞一改往日狐羽白的素色衣衫,换上了赫红色的刺绣宽领华服,宣读婚旨也颇有几分喜庆。

“鹓生有德,天成之美。皇三子景燚品行贤良,文武并重,已至弱冠,封为汮郡王。今有摄政王遗女芳华郡主,已至及笄之年,德孝有行,温恭端淑,故封为汮郡王妃,月余择日大婚。”

柏璃一身华服跪地叩首,直到她伸手接过了圣旨,摄政王府里的众人才纷纷起身。

荣烁世子一身鹓鶵纹①的金色刺绣华服,站在回廊下,邀这宣旨的“月老”去喝一口喜茶,景琞与柏璃擦肩而过时,驻足停下,在她身边低声轻道。

“另一份婚旨已经送去汮郡王府了,他约你明日辰时别院相见。”

匆匆擦肩,另一份实情景琞怎么也说不出口,这样欢喜的日子如何能平添心口一堵?三皇子的婚旨,一共是为三份,一份由大皇子庄重地送到摄政王府,一份由景琝身边的大监送往汮郡王府,另一份则由文礼府的官员送往左相府。他日大婚,芳华郡主为正妃,而墨家二姑娘为侧妃,同日入府。

当初那桩乌龙本就是避无可避的圈套,且是借口景琞相约才让景翾放下防备入了圈套,才不得不娶这样一个功于心计的女人。虽是与他无关,可景琞始终觉得自己也有责任,若是他那日出了文礼府就去寻景翾,怕是也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以至于今日的两难境地。但好在,多添一个不相干的侧妃生活在身边,也不足以使他们的心有隔阂,始终贴在一起。

春意随风在她的心口绽开了几朵芬芳,沁入心底的甜渐渐荡漾开来。

韶华终不负那些等待的光阴。

此去山河,余生有你,便已足矣。

注解:

①鹓鶵(y花n chú):【是中国神话传说中与鸾凤同类的鸟,传说中的瑞鸟,用以比喻贤才或高贵的人。古书上指凤凰一类的鸟,出自《山海经》。】鹓鶵是南玥国的图腾,因此在婚旨、圣旨、懿旨当中都会出现“上鹓”一类的词。衣服上绣有鹓鶵花纹,是皇子、世子,宫妃才能获有的殊荣。

☆、浮生 · 二十六 『朱砂』

辰时,别院大门被一只机关木锁给扣上了,空无一人,静谧得没有生机。她拨弄着那只精致的木锁,仿佛是遵循着什么特有的算数规律,解了许久愣是没有解开。她悻悻地向四周望了望,空无一人,唯有头顶几只早起的鸟雀飞过,发出扑棱翅膀的动静。

这厮莫不是放鸽子了?

她越想越气,踢了踢墙,一拳砸在门外的松木圆柱上,竟发出了“叮铃叮铃”的清脆声响,划破了原本安逸的长空。

她闻声抬头,瞧见那只熟悉的风铃。

蓝色锦线扎着的鸳鸯扣下系着一只镂空银铃,银铃底部绑了一串流苏,镂空雕花的一脚还系了一张纸笺。从前住在三王府时,在他房里的窗下,柜门上见过不少这样的风铃,似是他自己动手扎的,结扣很是精致。

纸笺上寥寥几笔书道,“院外竹林。”

她放下抚着纸笺的手,回首望向那片翠绿,一条幽深小径夹杂其中。密林入口,依然悬挂着一只纸笺风铃,迎风作响:

“此生不会相思,才会相思,便害相思。”字迹工整,每一撇每一捺都不曾颤抖半分。

每行走十余步,竹枝上都会挂着这么一只风铃,俨然是曲径通幽处下的一阙竹枝词。

“玲珑骰子安红豆,入骨相思知不知?”

“无情不似多情苦,一寸还成千万缕。”

再行数步,已是要穿过竹林,从竹枝缝隙里透出的光束,融成了一片光明。出口处的最后两支风铃,让她心口不再平静。

“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如此了然的情诗,如此明朗的结婚誓词。让她内心不平静的,是那看起来工整的字体没有丁点儿颤抖,可见写诗之人心头波澜不惊,可不知为什么,看似工整的“思”,下半部分的“心”却被打湿,拨散荡漾开来的水花在纸上晕染开来,模糊了字迹,但还是依稀可见。

似是被泪花打湿的纸笺,柔软地在她心里化开了一抹春江。

竹林外是一棵梨树,树上挂着一颗杏色的绸绢彩球,她抱着试探的心思走到树下,抬首看着一树梨花。昂首间,扶柳髻上的鹓鶵步摇一颤,缀着的珍珠金流苏在弥漫着梨花香的春风里摇曳。

绸绢彩球绑在梨树后的红线轻轻晃了晃,那彩球便如睡莲绽放一般绽开,落下的并非是纷纷扬扬如白雪般的梨花,而是她毕生所钟爱的杏花,且并非是绸绢所扎的假杏花,每一朵娇嫩的芬芳都那么真实。

彩球中的杏花落尽,坠下一张红绸布条,书上的字每一笔都铿锵有力。

“沧海桑田,唯你足矣。”

梨树后缓缓走出一人,俊美的面容和风带来他身上的味道都那样熟悉。

只身穿过风华雪月的数丈光年里,与无数人擦肩而过,何其有幸,遇见了他。

心中那抹湿润难以言语,化作扑向那人的一个紧紧拥抱。

他的胸口扑来一人,猛地一震,复而浅笑,亦是紧紧拥住。

头上传来一个温柔的声音,抵着她的发髻,徐徐道,“遇见你之前,我的眼里只有江山,;遇见你之后,从此我的眼里只剩下一个你。往后余生,此去经年之共同度过,沧海桑田,身侧有你一人足矣,我会将你护在心尖上,护着我们往后的那段来日方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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