杏花天影(56)+番外
景翾的力道稍大了些,柏璃愣是差点儿没让他甩了出去,便摔靠在右侧石墩上,掌心触到了那个黑色图腾,可没有料想到的是,柏璃掌心带血,触摸到黑曜石图腾的片刻,图腾竟被点亮了,发出幽幽红光。
“这……”她看了看图腾,“这朵花应当是这石门上的花吧?”她又疑惑地盯着石门端详。
“都受伤了你还有心情研究这个!”景翾将她另一手的丝帕拿来叠好,包扎在伤口上,轻轻按压伤口周围止血,“疼吗?”
她盯着面前这个为她的伤口万分紧张的男人,心中微许明亮。
他黑着脸伸手敲了敲她额头,“蠢女人,下次再这样我不管你了!”
她咬唇扬了扬脸,“先看看这个吧,刚刚不知道为什么它就点亮了。”
黑曜石圆盘上仍留有她掌心的血迹,而左右两边的黑曜石除了图案不同别无二致,会不会血液是点亮图腾的其中一个要素?现在右边的图腾已经点亮,若是点亮左边的图腾,或许石门就能打开。那么为什么璃儿的血能够点亮?又或是说,图案既是一花一草,就需要一男一女的血来点亮图腾?
他没有犹豫,走向左侧图腾,用腰腹处的匕首划开掌心,让鲜血滴在图腾上,动作快得一气呵成,令身旁的柏璃没有反应过来。
“你干什么景翾!你疯啦!”她奔过去,扯过他的手,话还未说完,只见黑曜石图腾缓缓亮起,闪耀着幽绿色的微光,石门“轰隆”一声向旁侧推开。
柏璃还没看清,便被景翾拉住三步两步跳上石阶走进门内。
难以想象,在这幽森竹林里有着这么个山洞,藏着这样一个惊天契机,内室里竟还结着厚厚一层寒冰。洞顶的寒冰结成了一柱柱冰棱,空气中飘着微霜,咄咄寒气逼人。他们方才进了这冰室,石门又关上了,俨然断了后路。
眼前一片澄澈的冰蓝色,头顶的冰棱反射出墙边的蓝白色。她脱开手,走到墙边,用手轻轻刮下一层灰白,落入掌心,渐渐被体温融成几滴水珠。
“是冰霜。”
南玥地处南方,榆州处于正中心的位置,地域温暖气候宜人,即使是处于深山内,也不应该在这样的寒洞内生出冰棱,甚至在内壁结上一层冰霜。
她后退了两步,只觉脚下松动,稳稳地踩了上去,竟然是一块灵活的地砖。拂开地砖上的冰霜,是三点两线联成的星宿图。
“是娄宿。”他起身环顾寒洞,洞内呈矩形,按地砖的大小丈量,是六列六行,每行五星宿,每列三星宿,除去寒洞正中央雕花地砖少了两星宿,每列一格一空正巧是二十八星宿。
二十八星宿,寒洞便是冬。
要离开这个布满冰棱的寒洞,那就是解寒。
“娄胃雨声天冷冻,昴毕之期天又晴。”他口中喃喃,“天又晴?”
他兀自走到寒洞另一头,先是踩了三列二行,复而踏上二列一行。
三列二行是昴宿,而顺着诗句踩上的二列一行正是毕宿。
寒洞正中心的雕花地砖上的一束冰棱发出白光,地砖滑入夹层,被打开的地砖下方,是一个方形的黑洞。
“走!”他一个拦腰抱起,跳入黑洞。
她紧闭着眼,贴着他的怀,扯着衣服的手越攥越紧。
她垫着他的身子落在了地上,压得他闷哼了一声。
“你要是再重一点,我没有摔死,倒先被你砸死了。”他躺在地上,揽着趴在他胸膛上的人,挑眉魅笑。
咫尺之距,她贴在他胸膛上,右手挽成拳头在他胸口上又砸一拳,砸得他险些喷出一口老血。
“你还真是狠心,谋杀亲夫。”他捂着胸口昂起头,贴的更近了。
柏璃拍拍手爬了起来,没有去拉他。景翾一向不做没有把握的事情。方才跳下来之前,他就踢了一块碎冰棱下来,早就通过回声判断出寒洞离地面的高度,不过是从屋檐上摔倒地面的距离,以他的身手并不会受一点儿伤。
长廊晦暗,一端是不知有没有出路的黑暗尽头,而另一端有着些许红光。
他起身,自然地挽起她的手,向那萦绕着红光的尽头步步走去。
☆、浮生 · 三十章 『繁花』
脚下的地砖凹凸有致,走到离红光近一些的三五米处,才看清地上雕刻着的图案。
是形态各异的飞鸟,或立或走或飞或旋,形似腾云而舞的凤凰。
“是鹓鶵。”皇室专用的南玥图腾,亦作国徽。看来这出隐秘之地与南玥皇室有着不可分割的联系。
通道两旁的墙顶都置有烛火,摇曳着的幽幽红光照亮了那扇雕花石门。门上古朴的雕花与之前的两扇门别无二致,只是中间多了一块巴掌大的方形嵌孔,被长廊两边的几盏烛火覆上了一层红色的薄雾。景翾向前了一步,踩到了嵌孔正下方的一块雕花地砖,长廊另一头的烛火齐刷刷地亮了起来。
是一模一样的雕花图案,只不过那不是一扇石门,而是雕成石门模样的石壁,远远看着没有任何嵌孔,如出一辙的雕花图案,那一端连雕刻石门都与身边这扇真石门丝毫不差,那上面必定有解开这扇门嵌孔的方法。
景翾移开一步要往回走,脚离开地砖时,另一头的烛火又簌簌的暗了下来,似是有一阵风刮过似的,倏地都吹灭了。
“你别动了,我去吧。”柏璃脱开他的手,连让他叮咛一句的机会也不曾给。
长廊森然,中间那段路并没有火光,只有两段的几盏光亮支撑,勉强能看得见脚下,却晦暗的很,步履扬起一阵尘灰,是积年累月里留下的痕迹。
离身后那人越远,心里就愈加发慌,周身静谧得没有一点儿声音,隐隐觉得背后发凉,不知何处出来的凉风从耳畔呼啸而过,似是有人在她的脖颈轻轻吹气。她的双手攥在身前,微许发抖,幽幽的凉风让人慎得发慌,不觉加快了脚下的步伐。
走近才能看清,那是由八块打磨篆刻的大理石片构成的一副九宫格的阵型图,或然需通过移动变幻组成正确的图形,才能取得下解开另一端嵌孔的密钥。
卷起翎毛的凤首,雕工细致的凤尾,加上些许零散的羽毛碎片图,如果猜想得不错,便是要拼出一副鹓鶵的图样。
可地砖上雕绘的鹓鶵图,竟没有一副是一样的。
她拨动着阵型图,石块之间摩擦的沉闷声萦绕耳间。她沿着缝隙组图,凑成了一副凤首朝下凤尾向上的鹓鶵下凡图,不料脚下那片雕花地砖一震,竟然开始下移,连带着她的身子一同下沉。
“璃儿!”另一端传来一声冲破喉咙的嘶喊。
视线再晦暗,他的目光也始终未曾从她身上离开。
她立即调换了拼图的方向,换作凤尾朝下凤头向上的飞天鹓鶵,脚下的地砖才停止了下沉的动作,而那副飞天鹓鶵图中央掉下一片图案,是雕刻着凤羽的图样。
她拾起凤羽转身要回去解开那道石门,两侧的石壁却忽的打开了许多嵌孔,生出根根尖利的铁针,而每隔一米便有一片可移动石壁,两面相对,向中间夹击而来。
“跑!”
彼岸那人的声音响彻长廊,她反应了过来 ,拼了命地向前奔去,方才跑了十数步,那副鹓鶵图石壁却忽的整面墙上移,一颗巨大的火球尾随而来,似是凤凰浴火。
数十米长廊,她一刻也不曾歇脚,方才走过长廊那种阴森幽然的感觉早已抛诸脑后,化作进而不止的狂奔。铁针离得那样近了,最后一刻她侧身一跃,与他扑了个满怀。
景翾迅速与她交手,取过那片凤羽拼图,石门“哗”地一下推开,他揽着她冲入石门,直到身后的石门关上,才停下脚步。
她扶着膝盖弯腰大口喘着粗气,没反应过来,手被身边人揽到他的腰上,紧紧抱住。
那人抱得分外紧,像是捡回了失而复得的东西一般珍贵,攥在怀里舍不得放开,掐的她的手臂生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