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杏花天影(65)+番外

作者:松月凉墨 阅读记录

“好像有二十七八年了吧。”她这样想着,抚上自己那不施脂粉的脸,原来早就被无情的岁月打磨得人老珠黄,也不是桃仁粉能够补救得了的,即使是架不住有人暗害,可终归是自己作茧自缚。

眼前浮过一幕幕画面,可叹那个在雪天牵着手为自己打伞的少年郎也终于不在了,留给自己的只有一纸冰冷的废黜诏书,那些倾付的缱绻时光再也换不回来。

她恍然明白,从前所谓坚定不移的情感,在宗室利益的面前,只是如梦幻泡影,那万人之巅的男子,护着的永远只有景氏。她笑着,只不过不再是年少时遇见景琝那般柔和的笑容,笑得眼角起了些褶子,似乎那滑进嘴里的泪水也都不再苦涩了。

北苑外的侍卫从没断过吃食,直到送吃食的侍卫闻到北苑里发酸的馊味儿,才打开了北苑的宫门。自从被关进北苑那日起,一日三餐从狗洞丢进来的饽饽足有九十个,一个也不少,在墙角堆得发馊长霉。

北苑花坛边上倚着一位衣衫褴褛的妇人,鬓发散乱,面容皮肤被炎阳晒得干瘪褶皱,眼睛几乎是凹进眼眶里,面目全非得难以辨认。

那已经不知道过身多久的妇人,可怖的面颊上,还留着一抹笑。

☆、浮生 · 三十五 『瑾年』

风波过后,皇城里安逸了许久。

毕竟废黜,也不拘守丧这样的礼数,只是两个月都不再生什么因故事端,前朝后宫比风波之前更加风平浪静,似乎人人都不拘念权贵,活得云淡风轻。皇宫之外在平静后也日渐恢复往常的繁闹,些许胆子大一些的秦楼楚馆也喧闹起来,榆州城里走亲戚串街巷下聘书的昔日繁华盛景也一如往常。

辰时才过,舒府门外便黑压压地堵满了木箱,作为皇商平日里府门外堆满箱子倒也不奇怪,可不同的是今日堆满的木箱无一不系上了红结,分明是一箱又一箱的聘礼,堆满了府外的长街,绵延数十米。

府门前停着华贵的马车,前边骑马的翩翩君子恭恭敬敬地俯身抬手,将马车里白了鬓边的老妇人给扶了下来。

“小姐,又有贵公子来下聘了。”芳雀苑里的侍女已经扣了三回门,才听得房里不太情愿地道:

“我梳妆完了就去前厅。”她也只是应付地道,月前宫里出了事,换了天才不到两个月,府里又不消停了起来,几乎是每隔几日都要有提亲的贵公子前来造访。长得英姿飒爽风流倜傥的不过是看上了舒府的金钱,长得肥头大耳的油腻公子更是叫她恶心得紧,或是装疯或是卖傻全都让她给打发了出去。

她一身不太华贵的丁香色合欢银丝绣云锦,挽着盘云髻,倚着两支银素簪,边走边系着腰间的香囊,还没走到正堂,就见着小厮家仆从府外一件又一件地往里头搬,那聘礼已经从正堂里一路堆到了前院的玄关那处。

“谁家出手这么阔绰”她心里暗自嘀咕,几乎是阅历遍榆州里的世家贵族公子,就算是皇亲来下聘,也没有见得哪家出手这样阔绰,都快要赶上舒府半数的家产了。

正堂里,舒家祖母正和一位穿着朴素却贵气的老妇人把手谈笑,她晃了晃神,上前作揖请安。

“玥祖母。”她福了福身,冲着那两鬓斑白的老妇人甜甜地笑道。玥贵太妃身边的高挑公子这才转过身,清俊的面容那样熟悉。

“是你!”她诧异道,嘴角却不禁挂起了笑容。

“若不是珩儿这孩子日日入宫不厌其烦地拉着我的衣袍求我,我必不敢腆着脸来老姐姐这里说亲。”玥贵太妃拍了拍舒家祖母的手,欣然笑道。

“也亏得世子不嫌弃我家这疯丫头,成日跟男娃娃似的往外跑。没一点姑娘家样子,不少贵家公子来提亲都叫她坑蒙拐骗地给请了出去,今日见着世子来提亲倒是笑得这样欢。”

“祖母!”舒瑢嗔道,脸上也难得起了红晕。

舒家祖母在太妃耳畔不知说着什么,两个老太太登时便一同笑了起来,引得舒瑢脸上又燃起一片热辣辣羞怯。主位上的老太太笑了许久道,“珩儿是我的侄孙,瑢丫头又是我看着长大的,若是能亲上加亲,那就再好不过了。”

“瑢丫头。”

她被自家祖母脸上那抹不知意味的笑瞧得不自在,福身道了句,“全凭祖母做主。”

她的脸上热辣辣一片,不知道是什么颜色,于是这头便埋得不能再低了,作了揖道,“我院里今日做了些鲜花饼,拿来给玥祖母和祖母……还有世子尝尝。”

语罢,蹿得比水塘里地游鱼还快。

“这便是应下了。”舒家祖母端着桌上那盏茶,点头笑道。

摄政王府的牌匾上挂起了红色的绢缎,里里外外的屋门贴满了喜字,挂着半透明的红绢绸,就连侍婢小厮都特许穿着一身喜庆的红衣。

“新娘子入府!”喜娘在摄政王府门外高唤了一声,西街上的平民百姓都围了过来,果真不一会儿,侍卫就在阶梯上撒起了铜钱红包。

红包里都是十足十的银票,数量之多几乎是人人都有,妇女老少津津乐道。

“听说这摄政王家的世子娶的是舒家的姑娘,还真是好福气。”

“皇商舒家。”

“可不是。那姑娘人好心善,穷苦人家去她家的药铺子不论开多贵的药房,皆是分文不取。我瞧过那姑娘,人也生的极美。”

穿过那片喧闹声,拜了祖祠里的牌位,又与玥贵太妃奉了孙媳妇茶,在喜庆的祝福声里被那英俊潇洒的新郎官抱进了婚房。

萧珩再回到筵席上的时候,在坐早已喝成了一片,景翾不知喝了多少,扑上前搂住他的肩头,嚷嚷着要敬他几杯喜酒,柏璃起身扯了扯景翾的衣袖,他这才松开了被勒得颈间发红的萧珩。萧珩才被松开,景琞便招手唤他到嫡皇亲那桌喝酒。

不怎么吃酒的柏璃也端起了那杯烈酒,双手举着敬奉,“恭喜哥哥了。”她近身又道,“哥哥倒是‘如愿’拐走了我的好姐妹,可不许亏待她!”

‘如愿’二字说得十分刻意,萧珩抬手划了一下她的鼻尖,宠溺道,“小丫头。”

“哎!干什么!不许动我媳妇儿!”景翾一边同景燚敬酒,眼神却半分也离不开她。

柏璃笑着,酒杯刚送到嘴边,她却顿住了,忽的将酒杯放下,撑着桌子坐了下来,白皙纤细的手掌在胸前不断顺气。

“这是怎么了”一边的豫郡王妃起身扶着她,低头道。

“我看看。”萧珩忽然严肃,扳过手就搭上了脉。搭着那走珠似的脉络,萧珩原本严肃地脸却渐渐转为柔和地笑。

“笑什么说啊!”景翾着急地推搡了两下。

“笑我又该做大舅舅了。”萧珩将柏璃的手放回小腹间,爽朗地笑道,“这傻丫头有一个多月的身孕了,自己却还不知道。”

景翾大喜过望,将柏璃揽在怀里,与自家媳妇对视了半晌,忽然又笑了起来。同是嫡皇亲,因此恭翊亲王府上的世子也在,只不过唯有他是只身一人突兀地坐在七人桌上。身边是还未成亲的珞郡王景琞和公认的未婚妻梁凪沄,豫郡王景燚夫妇,汮郡王景翾夫妇,独他孑然一身,目光辛酸地看着心上那人嫁为人妻,又一朝得子,只能奉陪地笑笑,端起身前的那杯酒一饮而尽。

豫郡王妃笑了笑,扶着桌子坐了下来,景燚要出手去扶她,海祾闪过她的手径自坐了下来。她口味清淡,只是默默地夹着桌上那盘白灼青蔬。

景燚虽是一边敬酒,却也冷眼看着不曾同他讲一句话的身边人。他难得举起筷子,夹了几根青菜放在她碗里,难得柔和道,“喜欢就多吃一些。”

海祾看了他一眼,他便撇过头倔强道,“本王是怕饿着你肚子里的孩子。”

她也已经有喜三月余。自从上次汮郡王妃滑胎那阵风波后,菡妃便叮嘱景燚无论如何都要让豫郡王府先生出孩子,他每日夜里扯下脸皮百般求哄,才同海祾过上了一段略有情感温存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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