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志娟一愣,嘴角的笑意渐渐淡去。
她睃了长安一眼,端起水杯喝了口已经冷掉的茶水,随即,就皱着眉头吐了出来,“真凉!”
长安赶紧起身倒掉她的茶水,又给她添了热茶。
宋志娟却不喝了,她垂下眼皮,看着自己因为长期劳作骨节变形的手指,沉声说道:“既然都是一家人,我就不拐弯抹角了。小长,这婚房的事,放在我们西北老家,不用你说,我也会把房子给你们准备好,不会让你出一分钱。可这里不是朔阳,也不是河州,这里是上海,全中国房价最高的城市,你让我们男方全款买房,是不是有点不论理了。”
长安面皮绯红地抿着嘴唇。
宋志娟撇唇冷笑,“你真的没钱吗?我记得,你之前去我们家的时候,曾说过你回老家是去卖房子的,这卖房子总是有钱可收的,而且朔阳的房价在省内也不算低,一套八十平的房子少说也要卖到五十六万。你说你没钱,难道这钱不是你的?”
长安蓦地抬头,漆黑的眼睛瞪得滚圆,震惊地看着面色阴沉的宋志娟。
她万万没想到自己的无心之言,竟被宋志娟记住了。可宋志娟只知道自己卖了父母的房产,得了一笔巨款,却不知道这笔钱是给长宁买婚房用的。
她苦涩地笑了笑,向宋志娟解释了钱款的用途。
“我是姐姐,也是长家的家长,我弟弟的婚事,就是九泉之下的父母交给我的责任,阿姨,还请您多多理解。”
宋志娟听后面色微变,眉头不由得皱了起来。
看来在儿子的婚事上,她考虑的有些过于乐观了,以为自己同意了他们的婚事,长安一定会上赶着巴结她这个准婆婆,自己说什么,她都会听。
却没想到,一上来就吃了个闭门羹。
且不说撞得她灰头土脸,且不说她这个做婆婆的尊严扫地,单是想到廖家娶亲时的风光场面,而一墙之隔的严家却要缩起脑袋做人,她的心里就跟堵了块大石头似的,沉甸甸的,喘不过气来。
不由得又埋怨起儿子来,世上那么多的好姑娘,找谁不好,偏偏找了个带着拖油瓶的穷酸。
目光再落在长安身上,就没了刚才的亲切和热络劲儿,“要不,你跟弟弟商量商量,让你先买房,他再等等……”
“我弟弟已经定好婚期了,就在年底。”长安为难地说。
“真的……不行?”宋志娟挑眉问道。
长安摇摇头。
“算了!今天的话,算我白说!”宋志娟气得嘴唇直哆嗦,她狠狠地瞪了长安一眼,胡乱抓起饭桌上的房产广告朝皮包里塞,塞到一半发现这只是一张毫无意义的废纸,于是用力揉成团朝桌上一扔,厉声喝道:“服务员,结账!”
“我已经结过了。”长安歉疚地看着怒气冲冲的宋志娟。
宋志娟的眼皮抽抽几下,起身,就朝门外走。
长安赶紧起身,跟上去,“阿姨,您去哪儿,我送你。”
宋志娟头也不回地说:“回家!”
回家!
刚来就回苏州?
“阿姨,您别生气,我和严臻商量过了,暂时租房结婚也可以。等以后……”长安想搀着宋志娟下台阶,却被宋志娟挥手一挡,怒气冲冲地吼道:“你们爱结不结!我只当没生过他这个儿子!出租车——”
宋志娟扬手拦了一辆出租,拉开车门,一屁股坐了进去。
车窗外,面色焦急的长安轻拍着门,嘴里不停地说着什么。
宋志娟懒得理她,摆摆手,“开了,师傅。”
汽车缓缓启动,渐渐驶离景区街道。
“去哪儿啊?”司机回头问宋志娟。
宋志娟指指最近的街口。
司机大瞪两眼。
有这样的客人吗,刚上车就要下。
“车费我只付三块啊。”宋志娟伸出三根手指。
司机猛踩一脚刹车,指着路边,不耐烦地说:“你下吧,下吧,别耽搁我拉生意。”
宋志娟捂着胸口,低头去皮包里翻零钱。
“不要了,下车!”
“是你不要钱的啊,可不是我不给。”宋志娟一边嘟哝一边拿起皮包下车。
刚关上车门,出租车就贴着她的裤边飞驰而去,“啊呦!”宋志娟惊魂未定地蹦上人行道,指着汽车尾巴,大声训斥道:“不要命啦!小赤佬!”
第一百三十一章 突发情况
上海的春天,温度适宜,气候温润,为了避免官兵陷入‘春困疲乏期’,进一步强化官兵体能素质,76***部队持续掀起练兵热潮。
训练场上,侦察连正组织战士们进行强化体能训练。
“上跑道!”
“预备!”
“跑!”
随着连长宋志文一声令下,全连官兵们犹如出闸的猛虎冲出起跑线。
五公里武装奔袭。
没有一个战士掉队,宋志文扶着隐隐作痛的后腰,跟在队伍后面。
“连长,你怎么样?”严臻放慢脚步,跟着宋志文。
宋志文摆摆手,喘着气说:“没问题。”
“我替你背装具。”严臻伸手也卸宋志文的背包,却被宋志文挡开,“我撑得住。”
两人默默朝前跑。
“严臻。”
“嗯。”
“怎么,还在担心阿姨和长安见面的事呢?”宋志文戏谑着问道。
严臻露出苦笑,“不知道她们谈得怎么样了。”
“你别担心了,长安是个懂事的姑娘,她不会和伯母对着干的。”宋志文拍拍严臻的肩膀,“婚期定了吗?”
“我妈想放在五月份。”
五月。
那岂不是快了。
宋志文笑道:“这下,你小子的心又该飞了。”
严臻捋了捋下巴上的汗,喘着气说:“虽然我想和长安早点结婚,可我妈非把结婚日子和廖荇翊赶到一起,你说,这不明摆着让我和廖荇翊为难吗?”
关于严家与廖医生家人的过节,宋志文从严臻的描述中多少了解一些,对于这种邻里反目成仇的事例,他没有经验,也不好妄作评论,但是凭直觉,严臻母亲这次做得有些过分了。
“结婚撞日子倒不是大事,关键是只有两个月,你和长安有时间准备新房和喜宴吗?”宋志文提醒严臻。
严臻笑道:“反正在苏州办事,喜宴就交给我妈了,新房嘛,我妈也早就准备好了。”
“买房了?”宋志文惊讶地看着严臻。
“我大学期间曾参加过几次国际投资大赛,那些奖金加起来,应该够买套小房子了。”严臻说。
宋志文喘口气,冲着严臻竖起大拇指,“厉害了,能在大上海买房子,全连你是头一份儿。”
“只是小套房而已。”
“那也很厉害了。”宋志文感慨说:“你要是不当兵,直接出国就业,只怕现在全款买套大房子也不是梦。”
严臻摇头,“那不是我的志向。再说了,这么大的中国容不下你,偏偏跑出去给老外卖命赚钱,这种事,只要我活着,就不会做。”
“好!好样的!”宋志文朝严臻投去赞许的目光。
这样的年轻人,才是军队栋梁,才是国之希望。
武装奔袭进行到一半,原本晴朗的天空却忽然暗了下来。
大风渐起,乌云犹如泼墨一般从天边滚滚而至,随着一声春雷在空中隆隆响起,一场酣畅淋漓的大雨如期而至。
对于侦察连的战士们来讲,在雨中训练简直就像家常便饭一样普通。
“过瘾!真凉快!”张晓屯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朝前迈出的脚步更加有劲儿了。
战士丁海泉追上来,“嘻嘻……”
丁海泉做了个鬼脸,健步如飞,超过张晓屯。
张晓屯气得面目发青,鼓起劲儿追上去,超过丁海泉,朝他比了个倒拇指。
“张晓屯,你丫的。”
“来追我啊,来追我啊……”张晓屯一边跑,一边回头逗着丁海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