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的二哥(8)
高父说:千里这孩子是我看着长大的,平时也不藏什么心思,可是最近我越来越看不懂他了,千里常常怪我们不给他多生几个兄弟姐妹,千里说你就像他的哥哥一样,你和他关系最好,能和我说说你们平时在一起都做什么吗
二哥违心道:我和高骏良平时在一起喝酒聊天,虽然没做什么好事,但也没到处惹是生非。
高父:可是我的直觉告诉我,你们的关系很不一般,有句话我如果我说的不对,你也别介意。
二哥心里想,难不成他已经知道了还没等二哥想好该怎么辩解,高父道:男人始终是要结婚的,娶妻生子、繁衍后代是人类的责任,不然人类就灭亡了,你们可以做一辈子的兄弟,即使结了婚、生了孩子,有了各自的家庭,你们依然可以做兄弟,你懂了吗
二哥硬生生的挤出一句话:如果高骏良不想结婚呢
高父严肃道:男人怎么可能不结婚呢自古君为臣纲,父为子纲、夫为妻纲,这岂不乱了纲常!
二哥沉默了,二哥找不到反驳理由,二哥理亏,如同被活生生的扒光,绑在道德的行刑架上,二哥无愧于高骏良,但是在高父面前,二哥始终欠高骏良一个交代,欠他们家一个交代。
高父转而和颜道:如果我们不止千里一个孩子就好了,如果千里还有一个哥哥,或者一个姐姐,我和千里的老妈也不至于急成这样,你帮我劝劝他好吗
二哥从高父的房间里出来,使劲向高骏良挤出一丝微笑。高骏良也被高父叫进了房间,二哥再也无颜面在高家待下去,转身离开。
20
七弟在新兵连呆了三个月以后,被分配到一个叫聚龙岗的地方,刚进部队几天,几乎每天晚上都有人哭,有的因为训练辛苦,有的因为思念亲人。然而这里却成了七弟的天堂,七弟最不后悔的就是选着当兵这条道路。
七弟来到聚龙岗的第一天就出名了,一顿吃了5碗米饭,如果不是担心被当成要饭的混进部队,七弟还能吃两碗。就连指导员也忍不住猎奇的心态跑来看个究竟,以为来了个什么英雄好汉,没想到眼前的七弟竟然是一个又干又瘦的苦瓜。
不到一年的时间里,七弟枯黄的头发变得乌黑浓密,干瘪的脸颊变得圆润,本来突出的极为难看的颧骨,如今看上去颇为有立体感,毕竟七弟继承了父亲那副骨架,如今七弟再也不是以前那个黄毛小子。
唯有那双眼睛,因为常年的恐惧深陷下去,深邃且忧伤。
第二年初,大哥打电话给七弟,把二哥去世消息告诉七弟,七弟请假时遭到了拒绝,义务兵期间是不能请假的。那晚,战友们第一次听到七弟哭了,尽管七弟用被子蒙住头,可那种轻声抽泣显得格外刺耳,七弟好想回永安考二哥一眼。
七弟再回到永安已经是6年后,在夕阳的余晖下,一身军装无比的耀眼,七弟进门的那一刻,母亲和父亲居然没认出来,隔壁邻居也纷纷过来看热闹,这还是那个瘦小的七弟吗?还是那个每天都去田里捡菜的七弟吗?
二哥葬在了茶山水库的一个山头上,七弟问三哥,二哥是怎么死的?
当年七弟听到二哥的噩耗时,七弟懵了,而大哥也不清楚事情巨细,在电话里只言片语。
三哥难过道:那件事情发生后,我就知道二哥活不久了,让我更没想到的是,二哥的死来的这么快,那么突然。甚至睡觉前我还和二哥说过话,都怪我睡的太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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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第 12 章
十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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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哥离开高家之后,二哥和高骏良的感情从那天起急流勇退,一边是家庭,一边是爱人,高骏良和二哥如同在夹缝之中,如果两人共同来承受两边的压力,尚且可以相互给一个靠背,而高骏良的沉默,高骏良的抽身离去,使二哥的胸口喘不过气来。
二哥说:老三,我喜欢一个男人。
三哥无比惊讶道:二哥,别说的那么骇人!
二哥:怎么,你怕这个
三哥神态紧张道:卧槽!你不会喜欢我吧
二哥:你觉得你那点值得我喜欢。
三哥思来想去:我是你弟弟这点不够吗
二哥:犊子,今晚你又没洗澡,我都闻着味了。
三哥:我听说这病有得治,西街赵老松的儿子也得过这种病,死也不肯结婚,结果被赵老松绑到市里的精神病医院,用锥子从眼睛缝隙插进脑子里,把那些多余的东西弄掉,现在找老老松的儿子可听话了。
二哥:是变得听话了,赵老松叫他往东,他不敢往西,叫他做什么他就做什么。
三哥:要我咱们也去治治
二哥:我不怕变得跟他一样傻,倒是怕变得跟你一样呆。
三哥:……
二哥把存折交给三哥:可别全部花完了,记得个月往里面存一点,以后你就可以东江路买房了,租房住始终不是那么回事。
三哥:你不是说要去做生意吗?而且这里的房租既不贵,又宽敞。
二哥:记住我的话,到时你就知道了。
三哥:无缘无故说这些干嘛?
二哥沉默不语。
二哥等三哥睡着后,二哥偷偷的将瓶子里的安眠药全部服下,那些是二哥从大街小巷各个药铺攒来的。
药效并没有来的很快,起初,二哥还抱怨不会买到假药了吧?
有的人说,人在死前会回忆起人生美好的东西,所有邪恶的都会回归善良的本源,难道这就是人之将死其言也善?
不一会儿,二哥打了一个哈欠,二哥想自己终于累了,可是偏偏这时,二哥想到高骏良上大学离开的前一天,他说过还会回来的;二哥想到高骏良教二哥弹吉他,高骏良说,“中指这样,食指这样……”;二哥想到了第一次见到高骏良在讲台上自我介绍,他的眼里一片清澈……
二哥想,我怎么会这么傻,高骏良他也是爱我的,“不,我还不能死!”二哥想挣扎起来,却发现自己已经变得轻飘飘的了,明明自己还躺在床上,却感受不到自己的重量,二哥旁边有一个均匀的鼾声,想到老三还睡在自己旁边,二哥急忙喊道:“老三,醒醒……”
然而二哥细微的声音远不及三哥的呼噜声。
“高骏良,快来救救我……”二哥终于睡着了。
三哥始终不知道二哥为什么会轻易的选择放弃生命,三哥面对父亲和大哥的责问,三哥痛苦的说不知道,以前所有的问题都是二哥替他考虑的,三哥真的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三哥保守着二哥的秘密,一个人也没说,即使现在七弟问起,三哥也不能说。
22
七弟祭拜二哥之后,独自在民主街逛了一圈,很多地方都发生天翻地覆的变化,这份既熟悉而又陌生的感觉,一直纠缠着七弟。
那些路过的女生频繁回头看七弟,也不知是偷看七弟英俊的军姿,还是好奇七弟怎么穿着军装逛街。
七弟找到了他年少时一起捡菜的朋友,朋友的身高一直停留在165。七弟拽着朋友到餐馆吃饭,朋友叫来了他的朋友——阿发。
朋友:别人当兵3年就回来了,你怎么去了六年
七弟:我二哥一直希望我读大学,可我却去当了兵,好在第二年我在部队里考上军校,如今也算大学毕业,好像冥冥之中有人在暗中指点我一样。本来我填学杀/人专业,可是名额被另一个人抢了,后来填了医学专业。
朋友:杀什么人专业
七弟:就是武器专业的绰号。
阿发一直盯着七弟:你没有别的衣服了吗难道部队里规定回家要穿军装
七弟笑道:军装穿习惯了,别的衣服穿起来怪怪的。
然后七弟的表情僵硬了一下,因为朋友给阿发夹了一筷子菜,七弟莫名地心酸,好像有什么东西被抢走了一样。七弟端起酒杯,不断和朋友碰杯。
七弟醉醺醺的回到家中,心情极为不爽,一脚踹开了房门,不断地嚷嚷,仿佛是在控诉他小时候所受到的不平等待遇,就像疯狗一样,毫无节制的乱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