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桂(27)
“去找人啊。”詹家致把手抱在胸前,怪采集部门办事不力。
“在街头……找不到年龄合适的流浪人群……二院那边的供应也断了……”
毛徽说康博士家里那个身体状况就不错,詹家致看了看康之,好半天才骂采集组组长是废物,要他再去找。
康之等詹家致骂声暂歇,端起水杯喝水,才淡淡地开口:“我们研究的方向也要改,精道口旁边就有血管,想顺产不现实,光人体实验,我们就失败了二十多次,再去冒这个风险意义不大。我觉得可以把子房埋得更深一些,避开主要血管,不过这就要从头再来了。”
康之知道詹家致不懂这些,尽量解释得浅显,但詹家致还是不太明白,他不懂,却还是知道从头再来耗时耗力,叫康之和毛徽回去之后仔细商讨。
詹家致又问:“剖腹产的成功率可以保证吗?”
“只要病人身体条件好,手术过程中不出现操作失误,成功率有70%,当然,如果把子房和胎儿一起取出来,成功率还能高一点。”康之说。
詹家致点头,说:“那就剖。”
随后又开始骂采集部门。
会议终于结束,康之笑着留毛徽谈谈,问:“毛组长刚才是什么意思?”
毛徽装不知道,说:“什么?”
“我记得我和毛组长说过,我要我的人安全地把孩子生下来。”
毛徽笑,“我也希望夫人孩子都好,康博士都把人带回家照顾了,哪还有不顺利的道理?”
“你知道就好。”
康之到回家前都挺冷静,见到阿惑,胸口升起一股憋闷的情绪,他脸色太难看,把阿惑吓了一跳。男孩踮起脚尖,一手脱康之的外套,一手摸到康之眉头上,说:“你不怕长皱纹啊。”
看康之眉头不松,阿惑心里有些紧张,转身把外套挂到衣架上,回头就挽康之的手,“别不高兴了,这样好吓人。”
康之一晚上都没怎么说话,闷在书房里,阿惑软着声音哄他睡觉,在门口叫了好几声都得不到应答,索性按下门把,坐到康之怀里,搂他的颈子喊好困,康之不理他,眼神没离过电脑,阿惑捧他的脸,问:“你再不说话我亲你了?”
阿惑撅起嘴,作势要亲,康之偏头躲,手始终扶着阿惑的腰,“胆子大了。你怎么这么烦人?”
“谁烦人?你才烦人呢,我没惹你,你跟我生气,都十二点了,你还不睡觉。”
阿惑使了浑身解数论证睡眠很重要,康之听得头疼,一躺到床上就叫阿惑闭嘴,这次阿惑懂事,不念了,在康之怀里给自己找了一个舒服的位置,安静半天,感觉到康之没有要睡的意思,问:“想和我说说吗?”
“不想。”
阿惑推了推康之胸口,表示自己不高兴,没一会儿又拱到原来的地方,拉着康之摸自己的肚子,“宝宝跟我说爸爸别不开心。”
康之顺着肚子摸了一圈,控制不住叹了口气,说:“睡吧。”
“我发现了。”
“嗯?”
“你其实就是想让我哄你吧。”
“想多了。”
院子里有虫鸣声,房间里悄悄话说得比虫鸣还轻。
“没关系,我还挺喜欢哄你的,就是你黑个脸真的好吓人。”
阿惑摸到康之的手,有一下没一下地捏他的指腹,看康之不抽手,把自己的手指塞到他指缝里,掌心合拢,“牵手了。”
康之听他傻呵呵笑,想说他笨,又觉得心里有一口气上不来,心里争斗半天,由他去了。
“你知道你谈老师怎么没的吗?”
“怎么突然说这个。”阿惑手心里出了点汗,但还是把康之握得紧紧的。
“如果他剖腹产就会没事了,但是毛徽一定要让他顺产,羊水流到血管里,血流不通,他就死了。”
“你别说了。睡觉吧,好不好?”
康之忽然笑了笑,“你猜你会怎么生?”
“我不知道。”阿惑把头抵在康之胸口,闷声说:“但你说我不会死。”
“我说过吗?”
“你不要耍赖,你说我不会死我才答应给你怀的宝宝。”
“哦。”康之把手抽出来,轻轻点了点阿惑的肚子,“我不想要他了,把你送回病房怎么样?今天开会,毛徽要你回病房。”
阿惑贴到康之身上,用肚子顶他的肚子,“你再说这种话我就生气了,然后就没人喜欢你了。”
“我稀罕你?”
“你不稀罕。”阿惑知道康之就是吓人,装委屈,翻身拿背朝康之,“我好惨,我要伤心一个晚上,明天再喜欢你。”
康之推他的背。
“你不会送我走的。”
“嗯。”
“你不会让我死。”
“嗯。”
“你稀罕我。”
“没有。”
“那你什么时候稀罕我?”
“睡吧。”
第33章
2019-05-30 23:11:19
来看阿惑的散了吧,今天没带阿惑出场
“贩卖器官是几个医生的个人行为,当然,医院要负到监管不力的责任,我们已经吊销涉事医生的行医执照,并把他们交送公安部门……我代表臻市第二医院向家属道歉,希望家属能够谅解……我们已经在警方的帮助下,追回了一部分器官,我们还会继续调查,尽我们所能,给家属一个交代……二院会加强对医生的管理,杜绝此类行为重演……我真的感到很抱歉……”
镜头中,娄进林弯下腰,手压在啤酒肚上,深深地鞠躬,他抬起头,相机的闪光刺到耷拉的皮肤上,把他脸上纵横的沟壑填平,看不到纹路,光看眯缝的双眼,人们猜不透他的情绪——这样久经风浪的老狐狸也许只是装作内疚。
快门声咔咔地响,直播间里飘满红字,辱骂和诅咒盖住他的整副身体。
“娄院长,王医生和陈医生的级别都在科室主任以下,网友认为二院拿底层医生推卸责任,您是否真的不知道二院贩卖器官的事实?”
“娄院长,您能否解释一下,为什么病人尸体的出库记录上有主任医师和副院长的签字?”
“娄院长,有消息称夏克和谈纯柯家属接受了一比很可观的赔偿,金额在千万以上,医院有没有利诱他们发表道歉声明?”
……
记者追问不停,会议室静谧,只响着直播现场的收音。
詹家致叫助手关闭弹幕,娄进林的脸显出来,他嘴唇有些苍白,额上沁汗。
“娄院长,卫生部将会派特调组到二院……调查期间,会有谁接替您工作?”
“娄院长考虑引咎辞职吗?”
“网友小正经说,‘娄进林做的伤天害理的事还少吗,你们都忘了过期疫苗啦?用脚想都知道他砸钱消灾啊,他家门口一块砖都要几万块钱,这种人不查留着过年?’,您如何看待这段评价?”
陈广平边摇头边小声地嘬了嘬嘴,康之抱手,仰在椅背上看投影。
娄进林额头上汗水不断积聚,汗珠滚过脸颊,落到不停抖动的嘴片上。他深吸一口气,试着拧面前的矿泉水,没拧开,手摸回喉结,按着凸起清了清嗓子,接着抹开脸上的汗,沉声说,“我已经递交了辞呈。”
这话听起来竟格外轻松。
他拿开麦克风,掩着嘴和身边的人交谈几句,说:“是二院做的,二院绝不否认,已经有医生承认了罪行,大家早晚都会知道真相,我管理失职,应当承担责任。至于夏克和谈纯柯,他们的死亡与医院无关。”
发布会现场嘈杂一片,白光闪得更快,会议室里有人“啧”一声,几个高层便开始交头接耳。
詹家致拿笔帽敲桌子,在场的人不说话了,直播间里声浪更甚。
“我们医院和生命科学与遗传研究所一直有合作,研究所需要采集一些数据,所以我们会定期地送几个病人到研究所疗养……大家都知道医院的床位紧张,有些家属把没有行为能力的病人遗弃在医院,医者仁心,二院一直免费为部分病人提供帮助……但是医疗资源有限,研究所同样有能力看护那些精神病患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