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袖拢天下,殇曲悠悠(68)

作者: 柒嘻 阅读记录

凌楚不曾放松,留心端视李太后神情,“母后可有不适?”

李妧笑望女儿,“不过是想起昔年旧事,不妨事。”她话锋一转,回归眼下,“楚儿意向,可与岩儿说过。”

凌楚摇头。

“你心思是好的,树大招风在所难免,只是这事还需得你夫妻俩商议定下才是。”

凌楚垂眼,“母后说的是。”

“今日且留下吧,陪母后用膳。”李妧看着眼前柳眉杏眼的姑娘,心生喜爱。轻手拉她过来坐,抚过她的娇俏面庞,目光沉醉得像是透过她打量另一位活跃在心底的俏丽姑娘。

“是。”凌楚悄声应了,再无下文,明知母后此举乃是情不自禁思念母妃,心下黯然。

·

凌楚回府已入夜,在门前遇上老管事送客。

“殿下您总算回来了。”老管事欣慰道。

凌楚则疑惑大量过老管事身边的老者,老者精神矍铄,其身后跟着一位提药箱的少年人,不难猜测这是一对行医的师徒。凌楚心有计较急切问道:“驸马怎么了?”。

劳管事阿伯出门相送的大夫,必然是为府上主子问诊来的。

“殿下请放心。”老大夫接话,抱拳行个礼,不疾不徐道:“驸马不过皮肉之伤。”

凌楚听闻,先是一惊,继而怒道:“胡诌!本宫出门时好好的,驸马何来的皮肉伤!”

“殿下有所不知。”老管事慌忙接道:“午膳时驸马爷未等见您归来,服药时发了脾气。”

心慌蔓延,不顾在场客人,凌楚提起裙摆匆忙入内。

……

“驸马!”凌楚携侍女直入寝室,径自坐到史岩床边,打量过他缠绕白纱的手臂,颤声道:“我不过是入宫一趟,驸马何以至此?”

史岩闲手抚她脸颊,叹道:“我当你不会回来了。”

凌楚扣住他的手,神色庄重:“我是你妻子,夫妻同林。”

史岩失笑,“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

“你不信我?你既不信,我做与你看。”凌楚正色望他,缓口气,就此与他道出所想:“不如我们抛下京中一切,远走高飞如何?”

凌楚紧密注视着史岩神情,见他神色变得古怪,追问道:“抛下一切跟我走,阿岩,你可愿?”

凌楚追问到此,史岩轻声脱笑,凛然道:“公主殿下说笑了。”

凌楚沉眉,眼中划过复杂心绪,见他神色强硬,无奈发笑,起身叹道:“是本宫自作多情了。驸马请好自为之,本宫先行回府。”

凌楚话音落下,在床边默了片刻,未见史岩存悔改之意,失落而归。

拂面的馨香散淡,鼻息间充盈着苦涩血腥,床帐之中半卧的男子骤然睁眼,眼底氤氲浓重不甘——

功败垂成未定,他不甘收手,再者,凌楚千金之躯,他焉能忍心带她体验民间疾苦?

作者有话要说:驸马也算是硬汉了,不拼到最后不服输,虽然他为人凶狠,忽然有点倾向他是肿么回事?

贵妃凉凉的心上人,你们猜对了么~~

☆、寻查(捉虫)

分居的夫妻各自未眠,凌楚琢磨法子要史岩死心;史岩寻思好路数,意欲在渝州行刺圣驾东窗事发之前放手一搏。

而当日夜深,清宁殿迎来一位久别的熟人——

夜行衣打扮的女子长跪殿中,伏地道:“拜见小姐。”

李妧扶额坐在案后,为这久违的音色与称呼心生波澜。

她未语,下头人自行仰头,遥望她,颤声道:“小姐清减了……”

不待女子说完,李妧冷声打断道:“去查查史家父子动向,六亲九族干系旁支,还有赵秋生那几个不安分的。瞧瞧他们这班好臣子在陛下外出之际忙了些什么。”

“是。”下首女子庄重跪地应了话,身形未起,顿了顿,伏地又拜,打定主意道:“望小姐珍重,若是蓉贵妃在,必然不愿见您、”

女子话未完被决绝打断,李妧起身,挥落奏疏,斥道:“够了!提及蓉儿,你也配?”

“小姐息怒!”女子伏地告罪。

“可还记得我昔年说过什么?本宫是这大楚的皇后,是凌家的媳,再不是你李家的小姐!”

“小姐!”女子迎头挨一顿斥责,偏还要迎难而上,打直脊背仰望面带薄怒的主,惨然笑道:“即便您不是李家的小姐,也依然是阿玖的主子。阿玖为您所救,早已发誓,此生、此身此心为您驱使。”

李妧忽而大笑,笑得事不关己,笑到牵带咳嗽,缓口气坐回原位,淡漠道:“尊我为主,还不去行正事?莫不是如何为主尽忠,还得本宫教你吗?”

阿玖黯然垂首,道声“是”屈身告退。

李妧闭目淡淡叫住了人:“她家中近来有何动向?”

李妧仍沿用皇后自称,又以“她家中”代指“司马府”,显然是放不下故人。阿玖捏拳,心生愤慨,壮着胆子回身道:“奴婢斗胆,敢问小姐,您自称太后、自诩皇家人,又缘何放不下蓉贵妃?”

李妧神情骤变、拍案而起,“妄议主上,你好大的胆子!”

“小姐厌恶奴婢,奴婢省得。”阿玖立在门边、失笑,“待奴婢护得沈小姐达成心愿,回来凭您处置。”

女子说完这话,飒然转身。

李妧气极,落座时,一掌拍在金漆圈椅的扶手上。

·

史岩靠在榻上翻书,忽而听闻门外吵嚷,再之后,有人推门步入。

“驸马爷,您大喜!”

脚步零零散散,史岩已然猜到来者何人,仍是信手翻书,不耐道:“几位大人不辞辛苦登门来此,就单为调侃本官吗?”

“驸马爷说笑了。”赵秋生讪讪道:“当真是喜事。”

“哦?”史岩移开书瞥来人等,嗤笑,“上次几位大人贺我大喜是为寻到伊砚破绽,只是小十日过去,不但太后将此事压而不决,更甚至默许司马氏联合陈老头放了他!”史岩扫一眼低眉顺眼的众人,又道:“不知这次,赵大人为本官带来什么好消息?是那伊姓小子被判刑问斩了?”

赵秋生讪笑,恭敬一揖,“爷请安心,待陛下重伤的消息回京,朝中必然大乱,届时那后宫还不翻了天?朝政之事必定凭相爷做主。”

“你说什么?”史岩惊坐起,眼中点亮,“陛下重伤?消息可准确?”

“千真万确!爷请看。”赵秋生将密信呈上。

信中详述打斗过程,对凌晟的描写是“护卫尽没,重伤孤身逃往深山”。

“好!”史岩喜出望外,暗道痛快,皇帝无后,凌家子嗣凋敝,同辈不过一游离在外的闲散王爷……再观他史家,大权在握,无出其右者,如此何愁大事不成?

“爷,还有一喜。”周航接话道:“早先随凌三出京的暗卫南下江州,其中我们的人传回了消息——”

史岩蹙眉满面不耐神色,周航见他如此,自行揭秘:“江州沈农那案子,昔年斩草留根,尚有知情人存世,且,那人如今隐姓埋名、身居高位。”

“哦?”好奇尽然被他吊起,史岩轻蔑笑问:“不知那人如今姓字名谁?”

“司马家二小姐、更是我大楚当今皇后。”

眼中先后略去惊诧与气恼,史岩恨道:“司马梓!”

“驸马爷有所不知,那位司马小姐便是沈农之女。”

“好、好个移花接木!难怪司马府多与我等为难。”史岩转过心思,另道:“派人去宿阳查查司马家的老底,假的终归是假的,不愁寻不出破绽来。”

“爷请放心,我们的人已然在路上,不出两日,该有消息。”

“好!”史岩笑道:“扳倒伊家兄弟与司马一族指日可待,当真是苍天助我!”

·

同日,凌楚入宫去向太后请安。母后对坐未聊几句,一宫婢垂首匆匆走进殿中。

这情形从未有过,教凌楚更为诧异的是,宫婢屈膝案前,双手奉上一包油纸点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