枕边躺着骄阳/遇见阳光闪(73)
他右腿急促抖着,鞋后跟把地板踩得踏踏响,面无表情,掏出镖,仰头,瞄准二楼的木制扶手,一个接一个地把流星镖撇过去,个个深扎进木头。
方永知道范云伟会打电话给自己,所以准备好,等电话,他要把他剃得肉丝不剩!
后半夜一点半,也就是白飞苏醒前一分钟。
范云伟电话来了。
范云伟对方永说:“你女人在我身边,你亲自接一趟,还是给我玩儿几天?”
“我接。”
“我们就躲在她公司附近,半小时后地下车库见,你一个人来,必须从你家出发,必须走**路,路上我安排了眼线看你带没带尾巴,有没有诚意。”范云伟骗道。
“你现在把她放了!你如果放了她,我把我自己绑了给你送去。”
“担心就赶快来。听说我以前的弟兄不少在你手底下呢,你可以问问他们,我过去喜欢怎么玩儿女人。”
“范云伟,你敢动她一下,我碾碎你每根骨头!”方永咬牙死死挤出一句话,每个字咬出牙关。
“等你。”范云伟挂电话,发现白飞醒了,拍张大头照发过去,关机,换另一个。
方永收到照片,注意到了旁边的场景是在车里,调亮,看不出其他细节,还是车里,什么车难以判断,起身跑出房子。
铁头蹲在大门口苦思,见人跑来,拦住,“范云伟打电话了?”
“嗯。我去一趟。”
“他敢打电话过来就是布好了局等你!我叫上人跟着你。”
“不行!他让我一个人过去,路上有他眼线。”
“路上怎么安排眼线?望远镜?......”铁头想了想,跑到车屁股后面,“那我自己猫你后备箱里!你自己去出了事儿的话,嫂子回不来了!咱们大意过一回,不能再错!方爷!”
他想了一秒,点头,上车,发动车子,啪嗒一声,白飞求来的平安符掉了下来。
......
时间归正。
**路。
方永开的轿车劲头凶猛开来,犹如一头全速飞跑的猎豹——
范云伟脚已经把油门踩下一半,大了轿车几十倍重几十倍的卡车,给足了劲往前冲,犹如一头巨象——
相撞,猎豹无疑粉身碎骨,巨象则会毫发无损。
快要相交之际,白飞逼疯自己也想不出办法组织范云伟撞方永,一双手被绑在身后,手腕数次挣扎勒出了几道模模糊糊的血痕,绳子挨皮肤的那面染得鲜红。
她眼看两辆车距离拉近,脑子唯一的念头使她失去全部理智,全凭本能。
她身体撞开握方向盘的手,扑卧到方向盘上,用能用的每一块肉,每一点力气,把方向盘拧了不知多少次。
“你想死啊!”范云伟一把推开她。
范云伟推那一把,反倒借给她身体力气,使她蜷缩的身体远离方向盘时带着方向盘动了,车头歪去,天旋地转,血盖住眼睛,下一秒知觉尽失。
方永知道卡车险些撞了自己,毫不在乎,并未回头,双眼只看前面的路——
第五十七章
方永人到地下停车场给范云伟打电话,不通,下车搜了一遍,不见踪影。
打开后备箱,让吃力蜷着身体的铁头:“出来吧,一个人都没有。”
“怎么回事儿?”铁头下车,高举双手舒展身体,“他到底打的什么主意,想不通,路上有车跟着咱们吗?”
“没有。”方永仔细回想,“一辆卡车差点把咱俩撞了。”
“怎么办?”
“等!”方永靠车,点了根烟。
二十分钟过去,还没人来。
“不对。”铁头往地上踩两脚,感应灯照亮漆黑的停车场,“他叫你过来不可能为了逗你玩儿,为什么不来?照理说埋伏不在这,就在路上。”
方永阴沉着表情思考,混乱地把和范云伟短暂的通话想了一遍,两个重点,1,地下停车场见面。2,必须走**路。
见面地点哪里都不稀奇,何必要求路线,刚才发疯冲向自己的卡车又是怎么回事,他想到卡车的下一秒猛然记起卡车是从那条还没通行的路上行驶来的......
操!
他立刻拉开车门,闪电般地钻进车里:“铁头,上车!”
“想起什么了?”路上铁头询问。
“就是感觉不对劲,刚才的卡车......该不是范云伟!”
他们沿着来时的路往回开,距离丁字路口一公里,远远望见从路转弯处的下面的河道升起的一柱白烟,昏黄的灯光里白烟浩浩荡荡弥漫,扩散。
两人虽然不知路下面的河道有什么东西,但肯定不久前发生某些状况导致的,停车,跑去......
当时白飞使庞大的卡车急转弯,车头撞平护栏,俯冲下又高又陡的路坡,车头着地,倒立几秒,车厢栽进河里,河不深没有将车吞没,半藏半露。
方永往车里看一眼,猛一愣,手攥门把大力拉拽,车门开不了,他抬脚踹碎玻璃,从里面把门打开,抱出白飞,拆开手脚的绳子。
他怀里的人上衣被血渗透湿.了,头毫无生气地靠着他的胸口,“白飞......”他莫名哑了嗓音,手指触碰了一下她冷冰冰的脸蛋,发抖,“白飞!”
掉头,抱着人往马路奔跑——
铁头围着车观察半圈,车里还有一个人,看那血肉模糊的脑袋大概已经死了,给许警官打电话通知一声,去追方永。
许警官和交警等很快赶到现场,确认范云伟死亡。
......
方永把白飞送到医院,守着手术室的门。
一名护士从门里走出:“你是家属吗?”
“是,她......我媳妇儿......”
“病人未必能抢救过来,后脑重创,失血过多,送来晚了,现在处于假死状态,我们会尽力。她还有其他亲人吗?如果有的话通知一下,晚了怕见不着最后一面。”护士同情地望着听到自己的话后丧失了三魂七魄的男人,“先生,对不起,请你做好心理准备。”
“我不做!......她......白飞......别让她死......任何办法,任何办法......别让她死,用任何办法......需要输血?”急忙把袖子从手腕拉到肩膀,“需要什么?什么都行!你们用任何办法救她,别让她死!!只要她活着,我什么都给医院!只要她活。”
“我们尽力,请冷静。”护士侧身开门进手术室,后面的人硬闯,“先生你不能这样!影响到医生病人会更加危险!请你出去!立刻!人命关天!”
“我......看看她......”
“出去!”护士将人推出。
方永语速极快地对缩小的门缝吼:“我是废物我保护不了她我害了她,求你们帮我救她!”
门闭上,他眼前骤然一黑,没有给白文坤打电话,除了十根打抖的手指其他部位没有动过,眼球像死人的一样灰暗无光。
过了很久,直到抢救结束,医生护士们出来告诉他:“暂时脱离危险。”
他才从那种僵持中苏醒,点了下头:“谢谢。谢谢......”
他沉重的步子迈进手术室,床头边的地上几缕为了处理伤口剪掉的长发,白飞头上包得纱布宛如戴了一顶白帽子,脸上的氧气罩遮住大部分脸,奄奄一息。
他看了她一眼,立时模糊视野,两行眼泪,表情仿佛被谁捏住剧痛点似的愈加扭曲,蹲下,双手不断敲打自己脑袋,哭声渐渐放开......
赶到的铁头目睹这一幕。
让最想保护的人受了最重的伤,注定留下一辈子的心病。
第二天中午,医生宣布彻底脱离危险,只是不知道人什么时候能醒,方永才傻傻回神,通知了白文坤。
白文坤连跑带颠红着眼睛跑进医院,走廊上看到方永和铁头,薅住方永领子问:“飞飞怎么样了?”
“还没醒。”方永说。
“什么时候能醒?伤得严重不严重?有没有危险?医生呢?”白文坤松了方永的领子,拦住过路的护士,问:“医生,我女儿没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