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品捕快:深得朕心(53)
“悟禅寺禁卫军的宿舍。”
“我为何会在这里?”
“赵潜渊手下送你过来的,他们一直跟着你们的,没想到后来你们骑马跑了,等他们追过去时,就见你晕倒在地,只侯兄在拼死抵抗,杀得眼都红了。”
“魏拓的手下呢?都死了吗?”
“逃了两个,其他都死了。”
“侯杰呢?”
“他……”
“他怎么啦?”
“他送叶兄回家了。”
“你说什么?叶仞山回家了?”
“叶兄家在大兴县,侯杰他虽然也受了伤,却执意要送叶兄回家……安葬。”
“安葬……”连弟心口如被锥子重重刺穿,痛得她捂住心口,呻呤出声,泪止不住地涌出来,那种心痛从未尝过,是不能呼吸的痛。她费劲地翻身趴在枕上,声嘶力竭喊叫了几声,便开始嚎啕大哭。
关潼生在旁无力地劝她,“连弟,你别哭了。”说着,自己也哭起来。
两人在房里哭得晕天黑地,关潼生先止住泪,拉拉连弟,“你昏迷了一天一夜,如今醒了,好歹先吃点东西吧。”
连弟抬起泪眼看他,“我睡了那么久?”
“嗯。”
“侯杰什么时候走的?”
“昨晚连夜走的。”
连弟起身用袖子胡乱擦了擦脸上的泪,下床找鞋子穿上。关潼生问她:“你干什么去?”
连弟说:“我要去大兴县,去看叶仞山。”
“我跟你一起去。”
两人走出宿舍,赵潜渊在门口紧张地走来走去,见两人出来,赶紧走上前来说:“你们别哭坏了身子。”
连弟对赵潜渊说:“劳烦给我二人两匹马,我们要去大兴县。”
赵潜渊说:“没问题,你们能看开些就好。”
他招手让人牵过来两匹马,连弟和关潼生跨上马背,一提缰绳,飞快地冲了出去。
从西照山出发到大兴县,不过半日的路程,连弟心急,一路快马加鞭,连水都没停下喝一口,赶到大兴县已是傍晚。连弟找到衙门,正好见一个衙差出来,她叫住他问叶仞山的家在何处,那衙差说,他正是要去叶县丞家祭奠。
两人跟着衙差继续快马出了县城,直跑了五公里,连弟心急,怎的还没到,便远远看到一处气派的庄子,只见里里外外已挂满了白色幔帐。
到庄子停下,连弟下马,却脚下一软,跌坐在地,她昨早吃了饭,直到现在,什么都没吃,靠一股心气撑着到了这里,见到这漫天的白幔,便再也撑不下去了。
关潼生和衙差一边一个扶起她,两人将连弟扶进庄子,正堂正中一口黑色的棺材,在漫天飞扬的白幔中触目惊心。棺材前一个新刻的牌位,黑漆涂的字还闪着油亮的光。
棺材前一个布衣老者带领着七八人跪着在烧纸钱,炭盆里的火烧得旺旺的。三人走过去,听到他一边往盆里扔纸钱,一边念叨:“少爷,老奴已经没几年活头了,还指着您给老奴送终呢,您怎么就先走了呀!”
棺材旁几个佃农模样的人跪着,掩面而泣。侯杰坐在一旁,见连弟一脸煞白地来了,忙起身拉着她到一旁坐下,给她倒碗水,放了两勺糖端过来看着她喝了,又吩咐一个下人去拿粥。
连弟走到棺材旁,棺材敞着还未钉棺,里面的人安安静静地躺着,一身靛蓝长衫,穿得整整齐齐,颀长的身体似乎胖了些,脸上盖着一块白布,她伸出手想揭开那块布,侯杰却一把抓住她的手,沙哑着嗓子说:“别看。”
关潼生也拦住她说:“全身骨头、五脏六腑、头颅都碎了,别看了。”
她并没有强求,很顺从地缩回了手,她知道不能看,不看,叶仞山留在她心中的样子就永远是以前的样子。人的死相没有好看的,有很多人甚至完全不像本人,她若看了,留在心中的模样就变了,她不能让叶仞山棺中的样子毁了心中他的模样。
她呆呆地站了会儿,走到老者身边,跪下来开始烧纸,默默在心里说:“叶仞山,我俩说定了的,你要娶我的,你说话不算数。”
心底好像听到叶仞山跟她强辩:“我要娶的是五小姐,谁说是你。”
她说:“你再装疯卖傻,我就打你,将你从棺材里打出来,不准你再躺着。”
她胸口一痛,一股甜腥味涌上来,她用手帕捂着咳了出来,她知道那是一口血,急火功心的症状,她懂。今生今世,与叶仞山就只能如此天人相隔了吗?只能在心里与他斗嘴了吗?他怎么可以扔下她?
心里由最初的痛变成了恨,对沈开的恨,对洛教头的恨,她要给他报仇,她必须要为他做点什么,不然她会疯掉。
下人们端着饭菜过来,侯杰过来拉起她,“吃饭。”
连弟也不和他犟,顺从地接过白粥,一口一口地往肚子里咽,全不知是何滋味,侯杰给她夹菜,她就吃菜,侯杰不夹,她就吃粥。
两大碗粥下肚,她的身体终于活了过来,但心,仍是麻木着,一绞一绞地痛。每痛一下,她的眉就不由自主地皱一下。她捂着胸口,一步步再次走到棺材前,看了看里面的人,手在胸口感觉到了那枚玉佩,像块火红的铁,烫着她的皮肤。
她咬咬牙,转头对关潼生说:“我们走吧。”
关潼生奇怪道:“现在走?已经天黑了。”
“回去全是官道,有月亮,能看见路。”
她眼中的绝望让关潼生心痛,但他不知该怎么安慰她,一直以来他们两人,永远是她伶牙俐齿地给他指引,他听她的话早已习惯,他说:“好,我们走。”
侯杰送他们出庄子,连弟对他说:“你忙完,回京城来找我们吧,关郎中举荐你去做捕快。”
侯杰摇摇头,说:“离开。”
连弟笑笑,说:“也好,能离开,挺好。”
她与关潼生缓缓地走上了回京的官道,她不想睡,她需要让自己忙起来,累起来,累到极致,心就没那么痛了。
月亮下的官道向看不见的前方延伸出去,整个世界都侵染在黑夜之中,连弟脑中闪过与叶仞山相处的点点滴滴,忍不住泪流满面。
关潼生递给她一块帕子,“你为何伤心成这样,当年你爷爷去世你都没这么哭过。”
连弟压抑着心痛,苦笑道:“那不一样,现在五小姐没人娶了。”
“五小姐?我娶呀!”
“可她喜欢叶仞山。”
“什么时候的事?我怎的不知?”
连弟仰望夜空,久久不语,半晌,毫无波澜地说:“就让五小姐在庙里呆一辈子吧。”
关潼生斥道:“那如何行?我可以娶她!”
“不嫁!”连弟突然疯狂地喊道,关潼生吓得一怔,今晚的连弟很陌生,与平时的她全不相同,关潼生不敢再说话,怕她更疯狂。
两人静下来,走了好长一段路,连弟突然问:“你和赵潜渊今日怎么也到悟禅寺了?你们不是应该在京城看守姜义信吗?”
“昨晚寺里突然传出消息,皇上突发急病昏迷,人事不醒,急招太医院四大太医到悟禅寺诊病,赵潜渊和我一起跟着太医到的寺里。”
“你说什么?皇上昏迷了?”连弟惊道。
火山五月 说:
写到这里好心疼连弟,穿越有风险,作者两行泪。
第56章 皇上薨了
关潼生说:“对,听说是上次伤风一直没好,皇上又不好好吃药,昨晚病情加重,突然昏迷了。”
“你有见到皇上吗?”穿越者的身份还没有确定,怎么可以就这么挂掉?
“没有,去的太医也只有祝院判够资格去给皇上诊脉,其他人都在外面等着。我们走时,他们也正在收拾,送皇上回京呢。”
“皇上昏迷的事,还有谁知道?”
“不清楚,禁卫军悄悄带走的太医。”
连弟脑中一阵糊涂,从昨天到今天,发生了太多的事情,叶仞山的死让她的脑袋生了锈般,无法正常运转,“皇上这时突然得病,究竟怎么啦?”她想不明白,只觉得事情要糟,接下来要发生什么,已无法预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