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谋家(223)

六娘接过来,拿了一个塞进嘴里,酸酸的,甜甜的,味道比想象中的好的多,她没有回答二乔的问话,反而转移话题,赞道:“这野山莓的味道,比五姐种出来的草莓还好吃。最近嘴里总是有一股子药味,吃什么都不香,反倒是这山莓对了胃口。”

说着,又捏起来吃了好几个。

“这不值什么,听山庄的丫头说,这山上这样的莓子多着呢。还有一种,是蓝色的,说是味道酸,但做酱却极好。改天,叫人给姑娘找去。”二乔说着,又给六娘将披风往身上裹了裹。

“那就太好了。”六娘说着,就抬头看了看天。头顶的云又厚了起来,说不得转眼就是雨。

二乔顺着六娘的视线抬头,然后扶了她起来,“回吧,姑娘,等云过去了,想出来,咱们再出来。”

六娘点点头,起身后,回头看了看她一直靠着的大树。刚要离开,又想起什么似得突然顿住脚。

她总是觉得自己忽略了什么,但一时就是想不起来,那忽略的究竟是什么。

直到一路慢慢走着,跨进了别院,碰到了往竹楼的廊下搬茶花的桂婆婆,她才恍然。

这院子里,段鲲鹏的人绝对不止桂婆婆一人。要不然,怎么解释这偶遇?

出了门,选了一条没走过的路,偏偏还给碰上了。

桂婆婆在众人的眼皮子底下,不可能来回的传递消息。那么,这就是是另有其人呢?还是他们有专门的送信渠道。

她只觉得现在这个游戏越来越有意思了。

等躺在床上,六娘又想起另外一件事。那就是之前来救治自己的道姑,究竟是何许人也。只是金家的人吗?

为什么她能上这凤凰山?为什么这么大喇喇的进来,没人过问?为什么怡姑那天来只字不提?杨兴平真的不知道吗?明知道为什么不问?段鲲鹏自然也不会不知道,那他又是为什么不问呢?

这不是太奇怪了吗?

除非,那道姑还有一个自己从来不知道的身份。

但这个身份是什么呢?凭什么叫杨兴国和段鲲鹏同时闭嘴,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别说管了,连问都不曾问。

但这样的身份,却跟金家有颇深的渊源。这叫她再一次知道了金家根基的深厚。也知道了五姐给她的这个印鉴代表的分量。

她好奇,但却不意味着她会去查,会去问,会去探听一些不该被自己知道的事。

而此时,杨兴平站在段鲲鹏的面前,面沉如水,“云家的姑娘,哪一点辱没了皇上,叫您这般不喜。您只看云家的姑爷,哪一个不是一时人杰?云家六姑娘,不管是身份,是性情,是样貌,哪一点是拿不出手的?这是老臣千辛万苦为皇上求来的。不光是为了给皇上选一位德才兼备的皇后,更是为了跟大秦联姻,牵制戚家。这是关乎国祚的大事。怎能因为儿女私情……”

“相国!”段鲲鹏怒火冲天,“我说过很多次了,戚家姑娘,是朕心仪之人。她如今香魂尚未走远,你就要朕大婚!朕如何对得起她。因为朕,她才香消玉殒,至今凶手尚未伏法。你却叫朕大婚!朕告诉你,休想!就想你逼着朕进了洞房,朕也不跟那什么云六娘圆房!她要是愿意守活寡,那就嫁进来吧。她敢嫁,朕就敢娶!朕要她空守一辈子,给朕心爱的姑娘陪葬……”

第195章

杨兴平忽而松了一口气。

只要小皇帝答应大婚,至于大婚之后,是不是跟皇后圆房?谁在乎呢!

一辈子不圆房才好呢。不圆房就生不出嫡皇子来,那么,这就永远都是任性和不成熟的表现。就算是支持皇上亲政的朝臣,也会开始掂量这样一个皇上对突浑的影响。他是不是一个合格的帝王?

所以,当小皇帝任性的说出敢嫁敢娶的话,他真的是心里一松。

不管怎么说,叫人压着小皇帝大婚,这事真是太难看了。

谁都知道皇上不是不想大婚,而是看不上自己给他选的人而已。

这事情不就僵住了吗?

他立马接话道:“这话可是皇上亲口说的。金口玉言,再不能更改。皇上准备准备,大婚吧!”

段鲲鹏脸上的怒意一点点龟裂,显出几分恼羞成怒来,“朕就是说说,就是说说罢了……”

“皇上的话,可以随口说说,但老臣却也不敢随便听听。”杨相国说着,就扭头,“秘书丞呢,没听见皇上的旨意吗?皇上要大婚了,该是颁下旨意,告知天下所有臣民一声。然后请钦天监,选黄道吉日吧。”省的夜长梦多。

周围的人唯有诺诺。段鲲鹏铁青着一张脸指着杨兴国,一副气的说不出话的样子。小连子上前轻轻的给段鲲鹏顺气,却也趁机用身体挡住了杨兴平的视线,好给主子调整好自己表情的时间。大喜之下,皇上的表情有那么一瞬间的不自然。

谁知道皇上一甩袖子,转身拂袖而去。

小连子紧随其后,看着皇上一路低着头,朝山上跑去。

这是怕再留下来会被杨相国看出端倪吧。

段鲲鹏直到了山巅的亭子上,才终于扬起了嘴角。

成了!就这样成了!

“主子……”小连子左右看看,“您慢些……”

慢些?

怎么能慢些呢?

慢些他怕有人看出自己的异样。现在还不到掀开底牌的时候,不到那个时候啊。

段鲲鹏扶住亭子边的树,脸上因为兴奋而带着几分潮红。

“小连子!”段鲲鹏看着山腰的方向,脸上的神色越来越沉凝,“你去办几件事,给戚幼芳刻一个牌位,后天,朕要跟戚幼芳的牌位成亲。下旨,追封戚姑娘为皇贵妃。别瞒着,一定要宣扬出去……”

小连子一下子就跪下了,“主子,云家姑娘会恨死您的。”

这不是将人家的脸面往地上踩吗?

段鲲鹏抿着嘴,“去吧。给再多的尊荣,也不过是一个死人。你太小看云六娘了。”

紧接着,皇家别院里张灯结彩,又是红灯笼,又是白灯笼,挂的到处都是。

时不时的还有唢呐声传来,一会儿是喜庆,一会儿又是哀戚。

相互交错,声音不绝。

“这都什么毛病,是办喜事还是办丧事,怎么这么没谱呢?”二乔皱眉。

两个别院只相隔二里,差不多是放个屁都能听见响动的距离。这吵吵嚷嚷,还让自家姑娘怎么休息?

脂红跑上来,脸色煞白:“还真是既办喜事又办丧事。这突浑的皇帝,要册封已经死了的戚幼芳为皇贵妃。”

二乔面色一变,看向倚在榻上看书的六娘,“姑娘……”她的语气有些担心。这事多闹心呐。

六娘却淡淡的笑了笑,“那你们准备着吧,你家姑娘,这次才算真的要出嫁了。”

二乔朝山上的方向看了一眼,“这是皇帝跟杨相国较劲呢。”

六娘嗯了一声,朝楼下看了一眼,抬手就将桌上的茶具砸在了地上。

二乔和脂红先是一愣,而后两人对视一眼,才明白过来。

“姑娘,仔细手疼。”

“姑娘,咱不生气。”

两人站在二楼上,大声喊道。就害怕楼下的人听不见一般。

六娘笑着看二人演双簧,又兀自看自己的书。以前在家里还没发现,出了门这俩丫头才历练的能独当一面了。

怡姑来的时候,正碰上脂红拿着摔碎的茶壶茶碗下楼。

“生气了?”怡姑看了楼上一眼,才小声问脂红。

脂红气恼的点点头,“您说这样的事,怎么能不叫人生气。当谁稀罕当这个皇后呢。三老爷当时都给姑娘找好亲事了。虽不富足,但也是老实本分的人家,一辈子踏实日子还是能过的。现在这个算什么?还不如嫁个田舍翁来的自在。”

怡姑瞪眼,“我说你这丫头,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气性这么大。姑娘心里不自在,你们就要开解姑娘,哪里能越发的火上浇油呢。”说着,就又抬头看向楼上,“上面谁伺候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