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谋家(224)

脂红低声道:“二乔在上面呢。”说着又低声道:“怡姑,真的不能回大秦吗?我们现在回去……”

“别说胡话。”怡姑白了一眼脂红,“现在你们姑娘是板上钉钉的突浑皇后,回什么大秦!没出息!”

说着,就提着裙摆,一步一步朝楼上走去,嘴里嘟囔道:“不管怎么说,还真是习惯不了这该死的楼梯。”

六娘坐在窗户边,看见怡姑来了,眼泪马上就下来了。“您说,咱们大秦的脸还要不要了?云家的脸还要不要了?这不光是打了我的脸啊。这口气,我说什么也咽不下的。以为这皇后之位人人都稀罕吗?我还真不稀罕了。大不了,我求五姐将我送到海外的岛上,那才更逍遥快活呢。”

怡姑快步走了过去,“我的姑娘,你怎么又说胡话。这个时候走了,那才真是认输了。脸面不是别人给的,是自己挣回来的。只有你真的成了皇后,你才能扳回这一局。皇贵妃册立了,还能废。这会子他喜欢的是别人,那你就让他喜欢上你,这能有多难?难道你就比不上戚家的姑娘?六姑娘,现在不是在大秦,受了委屈有人替你出头。在这里,失了什么,就得自己想办法拿回来。做缩头乌龟,逃避是没用的。冲动,意气用事也没半点好处。还得静下心,慢慢的谋划才是。”

“谋划?怎么谋划?”二乔不忿的道:“还有人说,皇上可是说了,一辈子不跟我们家姑娘圆房。您说有这么欺负人的吗?”

“男人的话哪里能当真?”怡姑十分不以为然,“爱你时候,恨不能将天上的星星摘下来送给你。恨不能将心肝脾肺一块掏出来,叫你看看,他的心有多真。可等人死了,再美的人,也就剩下一个冰冷的牌位了。哪里抵得上温香软玉的美人,抵得上几句知冷知热的话。”

“怡姑,你别安慰我。”六娘擦了擦眼泪,“你的话虽说没错,但是还有句话,叫做活人争不过死人。又有人说,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我已经失去了先机。这样的皇后,真的有必要吗?”她看着怡姑,有些犹豫的道:“其实,我是想求怡姑,跟杨相国求个情……”

“六姑娘,这话你可不能说出口。”怡姑打断六娘要说出口的话,“圣旨一下,下月初八完婚。”

六娘的脸上所有的表情都凝结了,过了好半晌,才像是浑身的力气都被抽干一样的道:“我知道了。怡姑,你去忙吧。我会安心待嫁的。不管千难万难,再怎么难堪,我总是得活下去的。你放心的,这点羞辱,我还不至于寻死。”

怡姑长叹了一声,“我还是那句话,来日方长。”说着,就转身,“放在小院子里的嫁妆,随后就会搬到别院来的。六姑娘,请多珍重。大婚以后,我再想见你,可能就没这么容易了。”

“你也善自保重。”六娘朝怡姑行了一礼,“不管怎样,怡姑的情谊,我云六娘记住了。”

怡姑点点头,才又抬脚下了楼。

二乔站在楼梯口,直到看着怡姑下楼,由着脂红送出去,才转身看着六娘,“姑娘,婚期定下了。”

六娘缓缓的舒了一口气,“定下就好。妾身未名,可不是什么好事?”

山上还是传来唢呐的声音,但六娘的心里却不焦不燥,一片清明。

山雀此时跟脂红说着山上的情形,“听说,皇上跟那位戚姑娘的牌位成了亲,还拜天地呢。给戚姑娘的牌位上盖着大红的盖头。”

脂红心说,这到底是成亲呢,还是镇压邪祟呢。一个新丧的牌位上,你挂着红,大概这一向骄横跋扈的戚姑娘,到了底下也没办法再投胎了。估摸着变成鬼也饶不了这位对她‘一往情深’的小皇帝吧。也不嫌忌讳。

“听说,皇上在新房里陪了戚姑娘的牌位一晚上。”山雀低声神秘的道:“听说,那天晚上山上所有的蜡烛都点不着。都说是戚姑娘的魂魄有感,回来和皇上相会来了。”

脂红的手一顿,面上露出一副惊容来,“你还听说了什么?”

山雀面色变得更加奇怪,好半晌才低声道:“我还听说……听说……听说皇上打算用跟戚姑娘成亲的新房,迎娶皇后……”

脂红手里的正清洗着的茶盏瞬间就掉在了地上……

第196章

山雀的话,叫脂红的心紧跟着揪了起来。

这样的话,也要转告给姑娘吗?她心里会不会难受?谁家的新嫁娘是这个样子的。

可是自己不说,总会有人想办法说的。从别人那里骤然得知这样的事,一点心里准备都没有只会坏了大事。

脂红愕然的看着山雀,一点都没掩盖脸上的震惊。然后,她手足无措,一副不知道该怎么才好的样子。半晌,她才掩饰般的弯腰,捡起被摔坏的茶杯,起身就道:“这也……这可怎么好?叫我们家姑娘知道了,还不得又要吵着出家啊。这可就真是坏了大事了。”

山雀一愣,要是真叫这位公主出了家,那还真不是自家主子愿意看到的。

突浑向来重佛教道教,皇家出家的人就不少。要真是这位铁定了要出家,谁都拦不住。

她尴尬的笑笑,“我也就随便说说。当不得真。你想啊,皇家是什么地方,哪里能容得下邪祟来去自由。再说了,人鬼殊途,哪里能说见就见呐。这多是好事之人杜撰出来的吧。我也是怕姐姐在别院里什么也不知道,才急着告知的。真假可真说不准的。看来,还真是好心办了坏事了。”

脂红一把拉住山雀的手,“妹子,看你说的什么话,我们跟当地人的语言不通,能有你这么一个热心人帮忙,来回说说话,我心里正不知道该怎么谢你呢。”她朝楼上看了一眼,低声道,“我私心里,更希望等将来我们姑娘大婚之后,能将你也要过去。有你在身边,方便很多。”

与其等着安排一个不知道根底的人,还不如用这个山雀呢。

在明处的敌人,总比在暗处的让人容易防备。

这是姑娘昨晚上透露给自己的意思。

山雀眼里闪过一丝惊异,继而满脸都是笑,“能伺候主子,自然比守着空荡荡的别院好了。没有主子,就没法出头。咱们做下人的,可不就是想着常在主子跟前露露脸,换了一个前程么?我之前就是这么打算的,没想到姐姐这么提携,姐姐放心……”

“信不过你还能信得过谁呢?再说了,我们这样的,又有什么值得别人算计的?”脂红的眼里闪过一丝落寞,勉强的笑道。

山雀像是不懂一般的呵呵一笑,又扯了几句话,才转身出去了。

豆绿一直负责灶上的事情,出来后就问,“她又来嘀咕什么?”

脂红深吸一口气,“不过是怕姑娘跟小皇帝的感情好罢了,能为了什么?”说着,扭头看豆绿,“外面找回来的野物,处理的时候小心点。别夹杂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才好。”

“放心,我叫那个桂婆婆帮我择菜洗菜打下手。”豆绿小声道。

脂红点了点她,“你倒是会用人了。”

等到了晚饭的时候,脂红亲自端着晚饭上楼,才将山雀故意透露的事情告诉了六娘。

六娘端着碗的手都没有抖一下,慢条斯文的吃了饭,拿起帕子慢慢的擦嘴,这才道:“那咱们也该动一动了。明天,你就想办法下山,去道观里,帮我求一套道袍。我要在家里做居士。”

戏只有他一个人演,可没什么意思。

二乔皱眉看着六娘半天,见她确实是不像在开玩笑,这才对脂红点点头。

杨兴平得到消息的时候,跟怡姑道:“这六姑娘,可不像是你说的那般柔顺,怎么能跟皇上顶着来呢?”

这话说的虽有几分抱怨的意思,但他的嘴角勾起,显然心情很好。

怡姑不敢往深的想这样的举动究竟是什么意思。只尴尬的笑笑才道,“六姑娘再是庶出,那也是大家出身的姑娘,哪里真受得了这样的羞辱。从小,家里就教她们,别因为自己丢了家里的脸面。如果只牵扯到她自己,她或许就忍了。可皇上这事办的,也未免太不经讲究了。如此给戚家的脸上贴金,不给云家脸面。六娘哪里咽的下这口气。戚家和云家的关系你又不是不知道,这个时候踩着一个抬举另一个,是个什么意思?这世上,不光是男人要脸,女人也要脸。叫我说,皇上要是不给六娘一个说法,这辈子,大概也就这样了。想叫六娘放下身段屈就,估计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