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门安宁(6)
二丫不满将碗放在床头那是哐当响。
都是这个死丫头,若不是她不小心摔了腿,家里活没人干,娘也不可能给她派那么多活,可累死她了,“我娘骂得对,你就是个没用的赔钱货,一天天的不干活,就知道吃白食。”
安安:“……”好气啊!
到底是谁白眼狼,谁占了谁的家产。
一家子不要脸的。
*
吃完晚饭,齐氏悄悄的到了元娘屋里。
油灯下,她的人影显得有些狰狞。
“死丫头,都怪你,我就说了当初直接不用治了,她烧得那么吓人,指定得自己病死。你偏要请大夫,说她爹不在了,我们要是不管,村里人会说闲话,又说她腿已经断了,治也治不好的,不过做做样子。这下好,居然给治好了,还花了那么多冤枉钱。你说你,你怎么能那么好心,居然将一件衣服剪成布条给她绑腿治伤……”
齐氏不提还好,一听到布条两字,元娘心都在滴血。
她是好心吗?
当初,那个毒妇害那跳出来掐尖的桃贱人时,不就是用这一招,用布条缠住桃贱人的伤腿,那桃贱人后来便再也没站起来,为什么到了她这里,竟然出了这样的岔子。
不但没将那死丫头的腿给废了,居然还间接帮了她,真真是气死了。
早知道就将所有的布条都绑在有刀伤的腿上,弄紧一点,好歹能废上一条。
还是自己出手不够狠啊!
元娘强忍着心头火气,没好气的截断齐氏的话:“让她病死?她病了你不给请大夫是想让我们一家子被唾沫星子给淹死?”愚蠢的村妇。
齐氏不以为然:“哪家还没病死过人怎么她病死我们就要被唾沫星子给淹死了?再说了,要是那死丫头当时就死了,宁氏庄园拿过来赔偿的钱会多很多。”
元娘不想和她多说,只呵呵冷笑一声,“如果宁公子知道我们一家子收了他的谢礼,却连大夫都不肯给他的救命恩人请一个,他会怎么样?估计是厚葬那丫头,再过来迁怒与我们,你说呢?”
齐氏想了想:“好像也是这个理。对了,你上次不是说,只要宁公子来了,你就有办法让那丫头发疯,让宁公子将这救命之恩转化到你身上,可今天……怎么好像完全都不是那么回事啊?”
正文 第10章 浪子回头金不换
元娘牙疼。
她也想知道为什么完全都不是那么回事。
那个丫头突然变了个人似的说出那种话来,弄得她里外不是人,真是人算不如天算!
元娘不说话,齐氏明显也不知道元娘曾经动过什么手腿,她来的目的只有一个,“对了,你不是让人给万家送信了吗?万家这次会派人过来的吧,那丫头腿现在没有废,那亲事?”
亲事?
“亲事自然还是按计划来。”元娘咬着唇。
齐氏本就是一个乡下村姑,没什么见识,可她知道她这个女儿是个不一般的,笑说,“娘还以为你看上了那位宁公子改主意了呢。”
宁公子?
这种人怎么嫁!
元娘心内冷笑三声,淬了毒的眼神,在昏黄的烛火中忽闪忽闪。
……*……
安南县。
城外十里处,宁家祖宅。
要说安南宁家,可是大有来头的。
宁家百年前本是安南望宅,只可惜人丁一直不旺,传到宁士忠那一代已是三代单传,偏那宁士忠又是个不学无术的纨绔,被一群混子带着成了城中一霸,那是无恶不做。
那一年,宁士忠犯了事还杀了人,事情闹得不可收场,这一回点子有点硬,对方有些来头又死咬着不放,宁家就算有钱有势也捂不住。
如此一来,宁士忠就被县令抓了起来关入大牢,还是宁老爷子遍卖家产,托了老大关系,才勉强保住他的性命。
然性命是保住了,可安南却是不能再呆了,对方当时饶他一命的条件就是宁士忠永远在安南消失,宁家老爷子只能咬牙将宁士忠送走。
在外人眼里,宁家独苗不知所踪,宁家的家产也只剩下城外的这一所祖宅成了落魄空壳子。
谁都以为这宁家是彻底要完了。
可是,没有想到,七年后,新帝登基,那宁士忠突然回来了。
听说不但军功累累,还对新帝有拥立之功,被封了候。
他回来的当天,曾经逼迫过他的那家人心怀忐忑,前来诡地求饶。
所有人都以为他要狠狠的报复回去,就算不让那家人家破人亡死绝,也必是要让对方元气大伤,哪晓得他不但没有问罪,还向对方道了歉。
一时间,那是名声雀起。
浪子回头金不换!
这宁士忠就是当今京都的忠勇候宁安柏的祖父。
当初宁士忠被封了候,回来祭过祖之后,很是豪气的在祖宅周围买了些地,以示自己赎回了祖产,然后又将两老接到京中,而留在安南的不过这一个城外祖宅和几个看家老仆。
因为周围买了些地,最先留守的忠仆,为了好管,便将整片地与祖宅一起作了篱笆圈了起来,传了几十年,周围的人,便都叫这里为宁家庄园。
庄园后面是田地,前面是院落,很大,也很空,因为年久失修,到了夜晚,连夜色都掩盖不住它的破落。
宽敞的大院之中,只有朝南的那间小院子里,微微有些灯光。
一道清冷的声音响起,“她的腿怎么样?”
正文 第11章 心偏成这样也是罕见
说话的是宁方远,声音清冷,冰冷孤傲,说话间身边围绕着一圈煞气,腰间的剑也带着血气,一看就是刚经过一场恶斗才从外面回来的。
“大夫说她腿没事,休养一段时间就会好。”
长石并没有说起路上李大夫向他抱怨得跳脚的庸医蠢货布条夹板之类。
在他看来,一个乡野姑娘,救了他家爷,他家爷给了钱,还亲自去看过了,给请了上好的大夫,什么恩情都还了,不必再去费心。
不想,却听宁方远道:“明儿你再给她送些吃的用的过去。”
长石顿了顿,还是习惯性的应了声“是。”就出去打水去了。
水盆中清澈的水端上来后,很快就染上了红色的血丝,不一会就变成了一盆红色的血水。
很明显,有人伤得不轻。
“爷,要不,小的帮您将李大夫请来给您也看看。”
“不需要。”
“可是……”
“你来给我换药就行了,死不了。”
刚才宁方远穿着一身黑色锦袍,没有褪下衣服之前,在夜幕的掩饰之下没人能看出他身上有伤。
胸上一道口子划拉得比手掌还长,要是再偏一点就到心脏处性命攸关了,臂上那刀伤深可见骨,真让人难以想像,他以这般重伤之身,却像是丝毫没有受伤一样,表情行为举止都与常人一般无异。
这要多大的决心和毅力。
对自己是有多狠心。
一般,对自己狠心的人,对别人更狠心,由此可知,他的对手一定更惨。
“爷,事情还顺利吧。”
长石他家爷换了干净的水来,一边再次小心清洗,一边问道。
宁方远点了点头。
这么重的伤,宁方远硬是连声音都没有发出半分,若不是那因长石清洗换药的刺激而时不时紧蹙的眉头,还真让人以为这伤并不是长在他身上。
伤药是早就备好的,药换好了,长石一边包扎一边很是心疼他家爷的建议道,“事情既然顺利,那爷就休息几天好好养一下伤吧,爷伤口都崩裂开了,若再不好好将养,只怕不好愈合。您放心,外面的事有奴才和李叔,这院子周围今天已经按爷的吩咐清理干净了,今夜应该是安全的。”
长石真的想不通。
他家的爷是侯爷原配夫人所出,是正宗的侯府嫡长子,身份高贵,比那二公子三公子四公子优秀一百倍不止,文武全才,爷这么出色侯爷为什么就是不喜欢他家爷,就拿这次的事来说,明眼人随便都能看出来是二公子和夫人联手诬陷爷,可侯爷却硬是看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