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右相大人的话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只是感慨下世事无常。”
礼部尚书易铮连忙点头,“是啊,谁曾想到,一直在九龙寺潜心修善的闲王爷会被送到北齐成亲,哎……若非王爷心性豁达看淡人世百态,这耻辱,那个男人会受得了。”
“易大人。”
“哦,是是是,下官多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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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往北齐的红色马车里,来时死活不肯坐马车非要骑马的代善坐在东方闲的对面,很是乖顺安静的模样,看着他上车后便抱着早先放在车里的一只白色兔子,好奇不已。
时间一长,代善默不住了。
“闲王爷,你很喜欢兔子吗?”
“不是。”
“那你一直抱着它?”
东方闲低头看着腿上的小东西,“本想离京前送位朋友的。”
“那你怎么没送?”
“她没来。”
“噢。”
代善期待的问道,“我可以抱抱它吗?”
“它不喜生人。”
“没事,以后我们相处的时间长,它会喜欢我的。”
东方闲捋着兔子柔软的绒毛,“常言道,兔子急了也会咬人,公主乃金枝玉叶,受伤了,本王担不起。本王的兔子……也担不起。”
代善见东方闲拒绝自己,免不得将目光投到兔子身上,当真是一只很漂亮的兔子,长长的耳朵立得精神抖擞,偶尔可爱的颤动几下,圆圆的红眼睛溜溜儿的转,三瓣小嘴细细的翕动着,尤其它身上的毛发,纯白的发亮,两只小前腿扒拉着东方闲锦服,有趣的很。
“呵呵……”
代善被兔子的动作逗笑,“它很好玩。”
渐渐的,代善感觉到一丝不寻常,哪个男人会喜欢兔子呢?难道他要送的人是……
“闲王爷,你这兔子本是打算送谁的?”
“本王说过了。”
“你那个朋友叫什么名字?”
“本王一定要说吗?”
东方闲掀起眼帘看着对面的代善,明明他说话的语气很轻,代善却莫名的仿觉到一种很强大的压迫感从他的身上散发出来,压得她有种难以招架的感觉。
“我是你的……”
代善话还没有说完,马车突然停了下来,很快便有一个北齐侍卫跑到车前。
“启禀公主,有人拦驾。”
代善不悦道,“谁啊?”
“东淩俊王爷的侍卫,说他家王爷想请闲王爷相聚片刻,望公主能准许。”
代善撩开车帘,“俊王爷?”
“是。”
青山打马上前,施礼道,“青山见过代善公主。”
“噢,我记得你,你家王爷整天一身粉色衣服,甚是扎眼。”代善看了看东方闲,目光回到青山身上,“你家王爷昨晚怎不去庆心宫参加皇后娘娘为闲王爷设的离行宴?非跑着荒郊野地里与他相聚。”
“昨晚我家王爷……有事耽搁了。”
看着青山吞吞吐吐的样子,代善笑了,“在北齐就听说东淩六王爷夜夜与男子笙歌妙曼,呵呵,这些日子下来,倒还真不假了。也罢,难为他昨儿晚上忙一宿这个点儿还能赶来。本公主亦非小气之人,兄弟相别,没什么不同意的。”
“谢公主。”青山又道,“闲王爷,我家王爷说,你要送他的东西可别忘了。”
东方闲原本打算放下的兔子又抱回到手中,下了马车,随青山一同走进旁边的树林里。
代善双手伏在车窗上,看着东方闲的背影,弄半天,兔子是送给那个娘娘腔王爷啊,早说嘛,还以为他送给梅迦逽呢。
林中小道蜿蜒。
道路尽头,一座稍为风霜侵蚀的六角廊亭里坐着一个粉色衣裳的男子。
“哎哟哟,总算赶上了。”
东方闲走进亭中,东方潜立即挥手退下青山。
“属下明白。”
看着抱着兔子的东方闲,东方潜翘着兰花指拍拍自己的小心脏,“差点被她吓死,昨儿白天去见她,一脸事不关己的样子,到晚上都不见派人捎信给本王,今儿一大早凤凰送她到俊王爷,本王还真怕赶不及拦住你。”
说着,东方潜朝东方闲背后使了个眼色,识趣的转身离开。
东方闲抱着兔子转身,亭外的一棵大树边,一袭藕荷色衣裙的梅迦逽静立不语,分不清景中人还是人中景。
轻微的脚步声从亭中走下,来到梅迦逽的面前。
“上药了吗?”
梅迦逽摇头。
东方闲单手想拨开梅迦逽的领口看看昨日被他咬伤的地方,被梅迦逽拦住了。
“无碍。”
“恨我吗?”
梅迦逽再摇头。
“我以为你不会来了。”
是的,连她自己都以为自己不会来的,昨日白天那般坚定的告诉自己,不要想,不要恋。六爷到府上邀她时,她亦无情拒绝。可知道兔子不是他送的后,竟陡生一种难以名状的失落与不甘。晚上弹着许久不碰的琵琶,本想静心,却反而让她辗转难眠,终不抵他刻在她骨上的那抹痛。痛到深处,何妨再道一次别离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