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再嫁奸臣(66)
隆正帝轻咳一声:“当时有朝奉鉴别,是赝品,朕那时忙于巩固新朝朝政,无暇多管,便认定瓦剌诓骗大炎,将那名来使下了狱。这些年使者始终鸣冤,说此画是真迹。听闻坊间也冒出一些跟瓦剌使者一致的论调。”他是个知错会改的皇帝,于是道:“今日二位便使出浑身解数,鉴别此画真假,谁的言辞能说服在座列位,谁就胜出。”
在场家的公子都以被眼前两位青年挤压,让他们做评判无牵连,无偏颇嫌疑。且鉴别这种事大致上,以多服少便是真理。
无心居士乃文学大家,此番若能还他一个公道,是件有意义的事。
隆正帝迫切想知答案,不用礼官主持,亲自开口:“你们先想好论点,这幅画是真是假。”
片刻,顾潇然并不怀疑先前朝奉的甄别,且他亦心有丘壑:“回皇上,在下认为此画是仿制品。”
隆正帝嗯了声,包括在场文武群臣,对这中肯的答案也在意料之内。
而另一参试者裴言昭,发出格格不入的声音:“臣以为,此画是无心居士的真迹。”
第34章
有分歧点自更有看头,隆正帝澹然一笑:“潇然,你先陈述。”
顾潇然恭谨点头,语微顿,似为难,面露窘然:“实则下官上任礼部侍郎后,就曾对这幅‘青塞陇村图’研究过,且发表了详细的鉴辞,只怕如今再说来,各位听着也不觉新鲜了。”
隆正帝不以为然:“这一关只为探究画作真假,老旧作新谈,只要能服人,又有何妨。你尽管道来。”
顾潇然称是,徘徊桌案绕步,朗声将从前归结的鉴辞简明扼要道出几点:“都知无心居士对作画用具要求极高,他的传世作品,多以玉版宣纸为载,细致如玉,不洇墨迹。此画用的是罗纹纸,纸张如丝绸细腻,虽也不差,不符无心居士一贯风格外,续接到我说的第二点。”
“这幅画的创景貌似是青海,时间是徽宗二十七年。这两者是相悖的,徽宗二十七年,中原与北狄势如水火,国产的罗纹纸并不通往北狄占据的青海。”
“如果是无心居士自己带去的,在座都知,无心居士那时是二品御史,他屡屡上书,莫让中原同伧荒乞和,徽宗不听,向北狄割地纳贡。徐御史悲痛欲绝,致仕回乡。
“小舟从此逝,江海寄余生,无心居士的家乡在苏州,又怎会跑去青海。”
“此画与无心居士往日的意境亦有所出入。无心居士喜托物言志,最喜深沉的山水画,尤爱松、竹,通常以小景点缀大景,目标明显。”
“而此画是一幅群像图,描绘一无名村落的生活的图景,重点不突,与无心居士往日的风格大相径庭。”
……
如顾潇然方才所说,他已将这些说辞整理成一套更细的鉴辞,对无心居士这位大师有好奇的,早已将有名的鉴别言论翻看过。是以在场人大多静静聆听,无多少蘧然之色。
待顾潇然述完,隆正帝嗯了一声:“珠玉在前,裴指挥想扳倒可不容易,轮到裴指挥说了。”
裴言昭俯首行礼:“是,臣班门弄斧了。”
裴言昭褰袖指画卷的左下角,侃侃谈起:“从题跋上看,此画的下款为‘建宁二十七年孟冬二十一日青作’,乍一看无心居士不会跑去敌区自投罗网,但再结合上款‘赠托尔达安答雅赏’,且不论这是不是仿制者相悖而行故布疑阵,经我查证当时驻守青海玛沁城的校尉的确有叫托尔达的。”
“从这幅画的景象来看,托尔达并不似其它北狄将领,对汉民有包容之心,无心居士与他结交还赠话,并无不可能。”
列座中有个大臣问:“赠画的矛盾是有理了,可无心居士为什么跑到青海去。”
裴言昭眉心微凝:“《北梁志·徐子言列传》中记载,子言二十一年请命青海敕造行宫,以便徽宗亲征。子言二十四年请命押运粮草前往青海,半途遭劫遇险等等。子言二十六告病,御史一职由陈臻替任。”
“这些是无心居士在前往青海有大动作记录的,也许无记录的年,他也曾偷偷派人前往青海。故而即便他辞官之际,顺道去了趟青海,也不足为怪。”
他还没解释,有个武将粗声发问:“无心居士何以心心念念去青海。”
另有人答:“我知道!无心居士的父亲虽籍籍无名之辈,担任过千夫长,在一次青海的战役失利,以身殉国。北梁朝反怪他办事不利,视为罪臣。无心居士怎敢藐视先帝之言,公然为罪臣祭祀。况青海路途甚远,朝廷非公事不准允假。难怪啊,这无心居士真是位孝子。”
有人替他说了,裴言昭乐得松快,不在这话茬纠结,往下:“诸位看右下角的名章朱印,‘乌拉那拉氏托尔达’,画既赠给他,落他的朱印无可厚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