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缘字谶(170)

作者: 梨花醉 阅读记录

萧妃突然放声大笑起来,笑得歹毒又疯狂,零乱的发丝不停的颤动着。良久才止住笑声,指着我忿然道:“沈清梨,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只是我不甘,实是不甘。竟然就这样输给了你

140、惠风和畅烟波散(下)...

,而且输得这样惨,连翻身的机会都没有……”

我冷笑:“就算你再恨我又能怎样?就算你不服,又能怎样?今天你已经输的彻底。你就去地下给苏公子和秋婵陪葬去吧!,对了,还有卫美人。”说完将白凌狠狠掷到她身上,“是自己来,还是要别人帮忙?”

萧妃绝望的看向窗外,忽然泪珠盈转:“我这么做都是为了皇上,我爱皇上,愿意为他去死。皇上怎么忍心杀我呢?而你——你先是背叛皇上,跟了李建成,又与长孙大人不清不白,今日陷害我,恐怕也是为了那个卫州典薄吧?”

“对,你说得都对。是我陷害你,不过,这也是跟你学的。还有——自古帝王多薄性,这点我早就知道了。可怜你聪明一世,却是到死都不明白。”

“这一切都是你的诡计,是你设好的圈套?”

我冷笑:“应该说是你自掘坟墓,我只不过是推了你一把而已。”

“阿史那贵嫔见红是假的?”

“对,那不过是鸽子血而已。只可惜你的一石二鸟之计被我们识破,所以你差人送去的麝香根本就没派上用场,想借我的手除去依莎,很好的计划,可惜晚了一步。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尽管问,也好让你死个明白。”

“秀娥也是你安排的?”

“是。是我安排她出宫,还有你宫里搜出的麝香也是我事先让秀娥放好的,因为我知道你没有那么愚蠢,不会在自己的宫里留下痕迹。还有砚台里带麝香的墨,都是我事先与阿史那贵嫔安排的,不过是借你的手而已。好了,现在都清楚了?是不是可以安心的去陪秋婵了?赵公公——送萧才人上路!”

萧妃默然与我对视着,见赵阳半晌没有反映,我刚欲再喊,萧妃已向门处直直跪下,声泪俱下的说:“皇上,为臣妾作主,臣妾实是冤枉啊……”

一股冰寒立即袭遍全身,心脏猛的停止,紧接着开始狂跳,我头脑昏昏胀胀,转瞬又浑身燥热难耐。缓缓闭上眼睛,看来这段白凌是为自己准备的了。一步之差,已是万劫不复,这就是我的命,却是不得不认。

“知道陷害皇妃是什么罪吗?”李世民的声音那么空洞,不带一丝情感。

霎那间,我反倒冷静了,平静道:“三尺白凌,我用了就是。”

“只怕是你一人的命还不够吧?”

我突如遭雷击,这是我唯一的弱处,清阳说得没错,我真的要害死他们吗?转过身挨在萧妃身边直直跪下:“奴家罪无可恕,愿受凌迟之刑。只求皇上饶恕我的家人。”我说着深深的把头叩于他脚下,泪水滴落。阿黛和赵阳早瘫成泥缩在墙边,面如死尸。

“朕早就说过,你不适合耍手段,这方面你没有天赋。出事当晚,朕就怀疑了。”

140、惠风和畅烟波散(下)...

他说着,忽的命令道:“抬起头”

我木然而听话的抬头。

他蹲□,静静看着我的眼睛,默默对视良久,才无比柔和的问:“这么想让她死吗?”

我无语。

他冷笑。忽的,一只手猝不及防的掐住了萧妃的脖颈。

我骤然一惊,身子僵僵的看着他的手在不断的加力。萧妃面色紫涨,那双媚眼里满是惊恐和迷惑,张开嘴,嗫动了半晌,艰难的挤出一句:“皇上……为……什么……”

李世民炯炯的目光直望向我眼底,回道:“她说得没错——自古帝王多薄性。”

我呆呆的看着他,萧妃仍是不甘而痛苦的问着:“为……什么?”

李世民艰难却无比坚定的说:“因为朕爱她——沈清梨。”随之眉头拧紧,手腕猛的一转,只听“咔”的一声闷响。

阿黛已发出一声尖叫。我的心连同整个身子都是一个颤栗,灵魂似已离开了一般,身子忍不住晃了晃。

李世民松开手,萧妃像一瘫泥一样毫无生气的瘫在我面前。

“如你所愿了?”他从容起身对赵阳说:“怎么收拾,不用朕教吧?”言罢,拂袖而去,铁青的脸不曾再看我一眼。

我低头看见萧妃睁着一双惊恐的大眼,满是困惑,嘴角殷殷鲜血流淌。我终是支撑不住,缓缓倒地。犹听见阿黛在耳边抖着声音呼喊:“良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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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1、缘字诀几番轮回...

刚到午时,天就暗得跟傍晚似的,紧接着,跳跃的闪电撕扯着乌云,轰隆隆的闷雷滚滚而来。跟着外面下起了雨。一阵儿大一阵儿小的洒落在丛丛翠竹上辟叭作响。一股股凉风尖溜溜的袭来,吹得窗扇几开几合,把淡紫色帷幔撩起老高。

菀棠一身青色素纹绢衣更显单薄得不禁风雨,微白的发随意绾了个扇形髻,一副素颜苍白而瘦削,静静的端坐在寒烟翠色纱窗下默念着佛号。

我努力的想寻找她当年的影子。依稀还能看到当年在莲叶间,正值芳华的菀棠纤纤玉指拨动在琴弦上;依稀看到笑意款款,在阳光下优雅的跳着绿腰的菀棠,她的脸上满是欢喜,纤丽的身姿在殷殷盛开的春花里翩翩旋转着,终是离我越来越远。

我终于湿了眼眶,和泪说:“世间大路广阔无涯,菀棠,你又何苦一条路走到黑?”

菀棠手里捻着迦南佛珠,和声道:“被命运拨弄至今,早该撒手大司,明心见性了。”清淡的双眸,看不出悲喜爱憎。

‘花上晨露水中月,风中飞絮镜中花。云雾弥散芳菲尽,菩提树下话平生。’当年白马寺的高僧就说过,我们要经历一翻波折的,没想到,到最后,竟是要这样的归路。我不禁默然,当年的签语,竟然一语成谶。

菀棠清声道:“这条路有什么不好?能蛰居深山古刹,置身事外静看这世间风云。”

“你……这是逃避吗?”我问得无力。

菀棠笑得不经意,“凡所有相,皆是虚妄。人生有八苦:生,老,病,死,爱别离,怨长久,求不得,放不下。爱别离,怨憎会,撒手西归,全无是类。不过是满眼空花,一片虚幻。”

她说着,似已真的看透,可随后一声深长叹息,淹没在灰暗的屋内,显得幽深而凄凉,像是一把盐撒在了伤口上一般让我疼痛。

窗外天色晦暗,雨丝如绵,像是泪不停的从竹叶上滑下,雨湿残红,连我的心也一起打湿了。

茶冷言尽,各自默默,只有雨声瑟瑟滴落檐角。

想起当时白马寺后年少的她,眼中美好的憧憬和向往,只求项羽那样的英豪,即使为他去死也是值得的。这样的人她找到了,并付出一切,不留余地。却什么也没有得到。原来,他终究不是她的良人。

我迷惘的望向窗外,我的未来又在哪里?在这宫里吗?也许菀棠说得对,真的能蛰居深山,置身事外看这人间风云,也是好的!

披雨走在满是花香的甬道上。

想起多年前的早晨,我在一股透过帘笼的沁人花香中醒来,开窗远眺,客栈门处的一棵玉兰开了,高高的枝头直伸到窗下,皎皎白玉兰在清蓝的天空下白得耀目。

“好一株迟开的玉兰。”我趴在窗前,欣喜着道。

“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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婷若雪,可谓独占鳌头。”菀棠轻依在我身边,如墨青丝梳得一丝不乱。见青凌端着药碗推门进来,问了句:“褚公子用过药了?”

“没有——褚公子不见了,床铺整理得整整齐齐,想必是走了。”青凌将右手卷着的宣纸一抬,“案上只留下这个。”

我和菀棠相互一视,接过青凌手中的宣纸展开,其中一卷是那首《忆江南》下题注:登善(褚遂良字)。另一卷是自作的一首诗,却无标题:荣华富贵几载秋,沉里往事不堪忧。铅华洗尽除冠带,黄梁一梦付水流。本是人间惆怅客,浪迹天涯荒凉境。看透沧桑尘世苦,仰声长叹泪纵横。苍天也生怜人意,茫茫长夜昙花现。佳人一翻温心语,犹似春风融雪冰。萍水之缘是知音,相逢何必曾相识。纵有功名富天下,不及蒙君赠我情。

“好一个重情重义的书生。不用问,这首《忆江南》是给我的,这首感怀诗是你的了。”菀棠将其中一卷递给我,“看来人家心里啊,是将你视作知已了。”

我小心的将纸卷起,“这人也太小气了,就给这么一幅。”

菀棠斜我一眼:“还真是人心不足蛇吞象啊!”

水儿端上红枣糕和莲叶粥,不满的插言:“我们又救他又照顾他,这个褚遂良也真是的,就这么无声无息的走了,都不来辞个别。”

我笑:“道一万句谢又有何用?君子之交淡如水。这个你不懂的。”

“是啊,我就是不理解,读书人都是怪怪的。”

“本还想走时给他一些盘缠救急的,谁料他会不辞而别。身无分文,伤又未痊愈的可如何是好?” 菀棠在桌边坐下,不无愦憾。

“这个你就不用担心了,人家不辞而别,就是不想再受人恩惠。何况他既能来到这里,自然也能想法回去。不大了再沿途卖字作画就是了。”我说完拿起一块红枣糕咬了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