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琊打断他,“哥,真的不必把关系搞成这样。我有东西要找。”
唐季飞放开她,犹疑地问:“找什么?”
李琊没有理会,打开窗户,抬起空调外机上的花盆,搬到室内。久无人照料,枝叶枯黄,呈现死态。
她左右瞧了瞧,没有找到可以利用的工具,于是掏出便携式的折叠小刀,将刀刃插进土壤。
唐季飞追问道:“到底找什么?”
“我的资料。”李琊瞥了他一眼,继续松土。
干裂的土壤松了些许,她握着枝干连根拔起,倒扣花盆把土壤抖出来。
长十余存的包裹掉了出来。
李琊没有丝毫停顿,拆开发黄发青的塑料泡沫,将卷起的牛皮纸文件袋展开。
唐季飞伸手把文件袋夺了过去,绕开拉线,拿出里面的纸张。
接着黯淡的月色,依稀辨认出上面的文字与图片,他深蹙起眉,“你确定要看。”
李琊稍微侧身,全然愣怔住。
最面上的是一张出生医学证明:
“新生儿姓名:蒋莉亚;性别:女;出生地点:北京市昌平区南口医院。
母亲姓名:(俄语);国籍:俄罗斯。
父亲姓名:蒋柯;国籍:中国;民族:汉族。”
李琊拿过文件,翻看下一张,是手掌大小的褪色的照片:有着蓝色眼眸的西方面孔的女人,同长发披肩的东方面孔的男人并肩站在一起。
最后一张是一封信:
“铃兰:
很久没有联系,没想到是以这样的方式。我以为到了北京会不一样……(关于地下摇滚乐手生活的叙述)。
我的结婚了,很不幸,因种种原因,她被遣送回俄罗斯。我住在戒毒所,说真的,这儿真不是人能过
的地方。我有一个小孩,五个月了,现在是酒馆老板在照顾她。我不放心,想了很久,还是觉得试一试。可以的话,麻烦你来北京一趟,接走我的孩子。地址在鼓楼的虹膜酒馆。拜托了。
最诚挚的歉意与谢意。
蒋柯”
李琊以为,蒋莉亚这个名字是李铃兰随口捏造的,是以防万一的另一个身份。然而,这一切都是骗局。李铃兰和她没有血缘关系,没有分毫养育她的义务。
为什么李铃兰还是尽心尽责地将她抚养成人,甚至给了她优越的生活?
想起李铃兰说过的话,“年轻的时候爱过那样的人,就不可能爱上别人。”
李琊了悟,是爱,爱这个男人,不求回报的献祭般的爱。
多愚蠢,又多伟大。
李琊佯装镇定,冷笑道:“狗男人。”
唐季飞诧异道:“他是你……”
“随便把小孩甩给别人,不就是认定这个女人对他念念不忘?鬼扯。”
她像是在说别人的事,令他不知说什么好。
李琊不经意瞥了一眼墙上的挂钟,说:“我要出去一趟,买东西。”
唐季飞眯起眼睛,“买什么?”
她没有迟疑地说:“卫生巾,和我一起?”
“快去快回。”他顿了顿,又问,“有钱吗?”
“没有,你有多的钱的话,我还想买包烟。”
他递给她一张皱巴巴的百元纸钞,“放在你身上,我还有两百多,够了。”
“谢了。”
*
李琊默想着从江北机场到火车北站的路线,拎着塑料袋回到茶楼,给了唐季飞一瓶矿泉水、一盒饼干。
他有些受宠若惊,还同她道谢。见她拿出酸奶味布丁,他觉得有些不对,但好像也没什么问题,便没有多问。
时间从来没有如此漫长过,他们并排靠着墙壁而坐,中间隔了一只鞋的距离。
唐季飞时不时讲话,多是过往的经历。李琊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敷衍回应。
陈述完第一次将子弹上膛的经历,唐季飞看了一眼他那不菲的石英腕表,起身道:“走。”
李琊戴起鸭舌帽,摸了摸塞在工装裤裤兜里的口琴,随他走出去。
作者有话要说:严重缺失。
第四十五章
后台休息室里,摄影机显示器上的时间在跳动,镜头里的女人似是陷入了沉思,在场没有任何人说话,安静得能听见门外的来往的人走动的声音。
良久,李琊掸了掸烟灰,淡然道:“只是普通的爱情故事。问些别的吧,需要我给你提供思路?例如我们的新专辑,或者庞仔的solo曲。”
记者用钢笔挠了挠卷发,略带歉意地蹙眉,“无意冒犯。你鲜少接受采访,除却演出几乎不露面,每个人都很好奇口琴的由来,据说你唯一迟到的一次,是因为找丢失的口琴。”
李琊饶有意味地笑了笑,“我英文不太好,讲不清楚。”
记者说:“每场live的尾声都是《一页》,每次你都会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