辩护人/知罪难逃(109)
高晨光从兜里拿出一张工牌:“我在新区的一家电子厂找了份工作,住员工宿舍。”
方草拿过工牌看了看,上面写着入职时间,和他给她留信的时间差不多,又确定他神情不似作假心里的顾虑才少了些:“那好,等会儿送你回去。”
男孩笑得腼腆真诚:“好,谢谢方草姐。”
走出餐馆,何虞生去拿车,方草和高晨光在路边等着,方草想了想还是决定告诉高晨光。
当年他们一伙儿叫宋锋的男孩子为了追他违规超速横穿马路,与大卡车相撞身亡。那时候公诉人起诉高晨光抢劫致人死亡,她作为辩护律师,力主宋锋的死亡与他的抢劫案无关。
高晨光放弃那会儿放弃抢劫回家,心思完全不在同伙身上,根本无法预料有人会追上来,对于高晨光而言宋锋的死亡就是意外。而摩托车超速横穿马路本就是单方面全责,交通事故层面也应该宋锋责任自负。不过由于当时卡车的驾驶人疲劳驾驶,车祸双方均有责任。
合议庭最重认可了这一辩护,加之高晨光当时未成年、抢劫情节并不恶劣以及自首等综合考量,量刑并不算重。
方草在法庭上赢得理直气壮,但是想到宋锋的家人,却动了恻隐之心,辗转帮夫妻俩争取了一笔赔偿金,还时不时地光顾他们的烧烤店。
“晨光,我偶尔去宋锋父母的烧烤店并不是觉得你欠了他们什么,中年丧子对任何一个家庭都是非常沉重的打击,我力所能及的偶尔关照,甚至称不上关照,而是我对于弱者的同情心作祟,你不要太过在意。”
“法理上而来,这与你是毫无关系的,挨打实在是个愚蠢的做法。如果你心里过不去,尽力帮上一把就够了,用活人的痛苦来祭奠逝者是无意义的知道吗?”
高晨光痴望着方草,她是他无法理解的存在。
有时候他实在不明白,连他都认为自己是个罪无可赦的杀人犯,为什么她可以坚决果断地次次否认,在法官面前,在宋锋的父母前期,在所有旁听的大众面前,甚至在他的面前,从没有退缩过。
她让他相信,他似乎真的是个好人。
何虞生开着车过来的时候,就看到这个场面。
高晨光拥抱着方草,亲密地在她耳边说着什么,而方草脸上渐渐露出不可置信的神色。
何虞生临时改变行程,先送方草回家。在方草下车后跟了下去,一反常态地拉住她的手,暧昧地说:“回家休息,等我。”
方草泛起热度的脸隐在夜色里,下意识看向车子的位置,有点不放心又不好多说,点点头转身上楼。
车子再次驶出小区,半个小时后停在城市另一头。
“下车。”
高晨光环视一周,看着前方的指路牌冷笑:“你就不怕我跟她告状?”
这儿离他临时工作的厂房足有两个小时公交。真不知道方草姐怎么会看上这样一个小气的男人?
“再说一遍,下车。”何虞生不为所动,自己先下了车。高晨光跟着下来。
“我说过,让你离她远点,不要逼我出手。”何虞生褪去所有面对方草的温驯,冷似刀锋。
高晨光因他突然地转变愣了愣,忽然意识到这个男人并不简单,但一个男人的尊严不容他退缩,他昂首挺胸坚定道:“我喜欢她,我可以和你公平竞争。”
何虞生像是听了什么笑话:“呵,公平竞争?我等了她十年,你拿什么来和我竞争。”
高晨光惊讶地看他:“十年?”
“最后提醒你一次,离她远点。”他盯着他,目光渐渐虚渺,最后落在暗沉的道路尽头。
高晨光觉得这动作似曾相识,是谁也曾这样看着他,又不看他。
何虞生不想多说转身就走,打开车门却被身后的人叫住:“等等!”
高晨光看着前面男人挺拔的背影,压下心头的苦涩动了动喉咙:“你要给她幸福。”
“如果你做不到,我一定会抢走她!你记住,我比你年轻,尽管我现在什么都没有,但是十年后我有的一定不比你少,如果她不幸福,我赌上一切也要跟你拼了。”
青年人面红耳赤地宣告完自己的决心,何虞生冷哼一声道:“可以。”
车子从身边驶过,喷出一阵难闻的尾气。高晨光脱力坐在马路牙子上,拳头捶在水泥地上,忽然傻笑起来,他真的不是一个顽劣的孩子了啊!
温堇在酒吧接到何虞生电话的时候还有几分新鲜,他叫过吴志问:“你们家鱼哥多久没来酒吧了?”
吴志掐指数了数:“自从晟丰出事儿就没正儿八百来过酒吧了,好不容易跟方律师那头有点儿进展,这不得趁热打铁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