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执疯恋(67)
“怎么偏偏你还好好的?要不是开车去接你,他怎么会死!你怎么有脸站在你爸的墓前?”
宁焰的脸高高肿起,低着头,眼里平波无澜,如同沉浸在另一个世界。
“怎么死的不是你!你应该下去陪他!”
余似影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
宁焰抬眼,看着眼前的她,瞳孔里倒映着她扭曲得变形的脸,一下一下推搡在自己身上的动作。
终于,他嘴里如同临死前的叹息,呢喃着:
“是啊……怎么死的不是我……”
眼里空洞,两条冰凉的水从眼里溢出,落在草地里,悄无声息。
宁焰陷入了无限的自责里,他想,如果宁执不来接自己,他就不会死了。
宁执死了,余似影失去他的庇护,演艺上多了许多难处。
宁执在时,她无需顾及什么,有些人得罪便得罪了;而现在,墙倒众人推,她处处碰壁,一夕之间从天上跌落泥里。
她做模特时混乱的私生活,也被人扒出。
那段时间,各大杂志的娱乐版块都是她火爆热辣的照片。
甚至还有人爆料出她和富二代结婚,与她之前在各大采访里说自己未婚单身相违背。
几天之间,她成了靡。乱不堪的人,玉女人设坍塌崩裂。
少了宁执,她什么都不是。
余似影认为,这一切都是被宁焰毁灭的。
对了,宁焰。
要是再让媒体记者拍到她有个儿子,那就再也不可能洗清了。
要把他藏起来、藏起来……她脑子里蹿出这个想法,拔扯着她的神经,叫嚣张。
她精神有些扭曲,某个夜里。
在宁焰的房门外边安了把铁锁,钥匙扔进了马桶。
偶尔事业上处处受挫,便歇斯底里,踹着他的房门。
在门外大喊:为什么死的不是你!
门内,宁焰耳边是余似影的崩溃哭喊,他像一具空壳,每天躺在地板上,眼睛散漫黯淡。
甚至能清晰地听见,体内生命流逝的声音,这样就挺好的。
不知道过了多久。
某个黄昏,窗户飘进来一阵风。
风里有一道熟悉的声音,她在叫他,问他在不在。
眼眶里眼球转动,只能望见阳台那件墨黑色的西装制服,被他曾经系在她纤细的腰间,隔天被还回来的那件。
身侧的手指轻微闪动,想抓住那道声音,手里却空空荡荡。
空气里再也没有她的声音,她走了。
干裂的嘴唇动了动,让她回来,却溢不出半个字眼。
*
宁执如同他的名字一般,对余似影有一股偏执的情意。
罔顾劝阻也要和余似影结婚,年月渐渐,然城老宅的两位老人白发渐生,日日夜夜,他心底也增添了无数的愧疚。
好在,宁焰出生了,他生的精致可爱,简直同宁执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等小宁焰上学了,每逢节假日,便把他送去然城老宅玩耍,让宁庆和何婳享受久违的天伦之乐。
这样一来,宁执终于对自己的任性心安了些。
如今。
宁庆老爷子近十天没有收到孙子的消息和电话。约好周末到然城老宅陪他们两个老人,亦未出现。
他虽然不喜欢余似影,但对那个嘴甜性格又热烈的孙子是打心眼里疼爱。
他还染着一头红发呢,公司的员工见了,都暗地捂嘴发笑;邻居言老头见了,说他老了老了反而顽皮,学年轻人染头发。
他们都不懂,这可是新潮,和焰焰的同款发色。
宁庆再也等不住,他撇下自己的要强,亲自来了湛风,却得到儿子车祸死亡的消息。
一夜之间,须眉皓然,老爷子的红发底部的发根处白了一层。
来不及悲伤多久,他得知宁焰当时也在车上,心里更多的是担心宁焰当下的情况。
逝者已逝,留下来的人总该向前看。
当见到房门上的铁锁,宁庆勃然大怒,气的脸色发青发黑,胸腔憋闷得仿佛要窒息。
他令人锤开房门的枷锁,推开门。
再见到宁焰时,短短十天,他瘦了一圈。
宁庆心里难以置信,那还是自己张扬肆意的孙子吗?
此时,他双眼凹陷,眼里布满血丝,嘴唇皲裂,整个人颓丧无半点生气。
地板被抠出一条条的深纹,指甲断裂,渗出血后又结痂,这分明,就是在折磨自己。
反观余似影,忙着各地奔走挽救自己的演艺事业、转移宁执名下外贸运输公司的资金。
余似影在镁光灯下笑魇如花,他儿子在悲痛里堕入地狱。
宁庆从牙缝里挤出“余似影”三个字。
苍老的眼神里也露出一丝狠劲,他为了奄奄一息的宁焰,终究没对他的母亲做什么。
再后来,宁焰被接去美国接受心理治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