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粉药(37)
他突然感到疲惫,无从解决。
“三弟跟我来,有事和你说。”
迟杄搂住他的肩膀,深深回看一眼方肆懿。
方肆懿懒得跟他争此时,看看手表。
孔七约他吃宵夜,所为何事大概猜得到。
戏服的缎子黯淡了,珠翠上薄的尘,就是理由。
坐上黄包车,他心里也有一种疲惫,暂时蒙蔽了孤独这颗肿瘤下,野蛮扩张的渴望。
进了屋,迟杄回身抱紧迟楠。
他的吐字强装镇定颤抖着:“宝宝不要哥哥了吗。”
迟楠被抱痛,下意识挣扎。
他早把二哥的为人看清楚。
“我们可以做孤魂野鬼,你是要成家的人。”
迟杄要他长久地长在脚边,方肆懿愿意陪自己做蒲公英。
预感成真,迟杄知道抓不住了,天边的风筝,手中剩半截线,还费力去握一握。
“哥不成家,我们一辈子。”
一辈子说出口,两人不免心虚。
都是看不上山盟海誓的人,竟不得不斡旋于此,看谁先把谁缠死。
“哥,小时候没人跟我玩,我养了只京巴作伴。
但是你怕狗,一见就绕着走,连门不敢过。
后来有天它走丢了,到现在也不知道是被乱棍打死,还是真丢了。
你告诉我吧。”
迟杄的下巴垫在迟楠肩窝,不懂缘何提起这件事。
“那时候我太幼稚。
现在哥跟你发誓......”迟楠不想听了,费劲挣脱他的怀抱,后倒在床上。
张开手臂,他心里有他的十字架。
“偷偷给哥一次,然后哥做回没有弱点的人,我继续做一只鬼。
好不好。”
迟杄从没拒绝过他,也没完全放开过手。
他的小弟是流金鸦片,是解渴的注射吗啡,是情欲良药,偏偏不是弟弟。
这次依旧说好,脱光了贴身拥抱。
饭桌上湿过,小穴柔滑易进入,可迟杄仅仅是贴着,阴茎放进迟楠两腿间。
“欠这一次,我不现在要。
你记得。”
干燥的手掌搔刮乳头,向下抚摸小腹。
叩击如征求未具意识的生命体允许。
吻沿脊柱顺流而下,温柔得像团乱麻。
迟杄想,方肆懿不走,他得带弟弟和孩子赶紧离开。
风筝线上或许能长出风筝,他许愿。
妻子怀孕的时候丈夫也会跟着吐,是个现象,我忘了叫什么了。
第27章
财神爷不旺财了,自甘堕落给凡人端茶送水。
黄包车在巷口放下人,方肆懿回想孔七提点他的话。
他们利益共生,方老板赚的银元除开戏院,跟孔老板分账。
一点小钱换把保护伞,不亏本。
十几岁打掉牙往肚里咽的日子,不好过。
“孩子,女人,什么时候要都有。
那唱词里说的,乱煞年光遍,到处是。
你的青春有限啊方老板。”
缓步过灯火昏昏的街道,方肆懿盯住皮鞋顶端的污渍,没有弯腰去擦。
孔七说的对,可惜对的不是好。
院内灯光明亮,为了气派,电灯常开一晚,不奇怪。
这时候,方肆懿希望是谁为自己而留。
突如其来的渴望,想见见迟楠,让他温暖的胸脯抱紧。
边解衬衫扣子边上楼梯,转过墙角,听到压抑的喘息。
“轻点儿,别碰那里......”一线门缝胀满情潮汹涌的脸。
迟杄还是讨了,不知何时就将飞走,珍惜当下为上。
迟楠咬紧被角趴在床尾,身后起伏碰撞,裹挟呻吟奔向高潮。
“顶到了......肚子破了,呜呜......”一节一节骨头融化了夜晚,身体里火车轰鸣,春水一路向南。
方肆懿呼出胸中的气,转身迈开脚步。
在楼梯最下回头望,他攥了攥拳头,关上客房门。
破晓之前,迟杄拎一只皮箱住到了吴俊那里。
挂在身上绑不住人了,要想别的办法。
方肆懿耐不住孔七磨,勾勾画画,定了唱李香君。
那阵子,他日日早起练功吊嗓,迟楠醒了便趴窗边往下看。
也不是人家先前荒废了功夫,前些日子他睡得熟,轻易不早醒。
晨光糅杂的白雾散开,现出英俊轮廓,迟楠想,他的腰杆子真挺拔,打上一梭子也不会折。
逮到有人偷看,方肆懿扬起脸笑,手指点点他。
开锣前一晚,方肆懿枯坐在黑黢黢的客厅,饮了半瓶烈酒,钻入迟楠的被窝问他,要不要跟自己走。
“去哪里?”迟楠睁大眼睛,分辨他是不是梦游。
酒液蒸发,凝固成滚烫的眼泪。
迟楠慌了,着急推他。
“你说话啊姓方的。”
方肆懿握住他的手,吻吻第二个指节。
“去过日子。
只要你愿意,藏起来也无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