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稚雏(3)

挨打时,明明是气的,可见真唬住了人,季怀寅颤手抱上他,气儿却又一瞬消了,陆均尧甚至有些悔,实不该唬人,他可金盆洗手了的。

搂着季怀寅光溜溜的屁股,手掌接了昨夜自个弄进去的脏东西,陆均尧难得有了好脸,侧身吩咐,“都出去。”啄了下季怀寅下巴。

“当家的,你何苦吓唬他。”文妈听着里头的水声,朝旁儿站着的陆均尧说。

陆均尧只是笑,“待会儿教司机把他送回园子,好生的。”他自然晓得文妈的担心,初来乍到,旁人一时不知来历,尚还无事。可日子一久,做下诸多事,免不得别人觊觎。

金盆洗手后,陆均尧做的是最本分的——粮米买卖,用他自个话说,小时候饿怕了。可明眼人知道,大宅子可不是一个新米行掌柜能买下来的。

将人送回清水园,他可过了几天安分日子,遣人打听清楚季怀寅今晚登台,正要派人去邀曹文俊,曹文俊便先来了。

曹家是城中有名的富贾,曹父更是商会会长,曹文俊这位幺公子,最受宠。陆均尧和他结识,倒也算机缘巧合,原想绑了要些大洋,谁想竟投了缘。

曹文俊见他装模作样练字,“嘁,真静得下心呐?”陆均尧撂笔,一笑,“静不下。今晚,一块去罢?”

“我可都打听清楚了,你枪抵着的班主,是季怀寅他爹!你可真有你的。”陆均尧不出声,曹文俊便笑话他:“你是要将人一家老小,一锅全端了。”

“我没这心思,我只要小的。”

第3章

瞧着被退回的封洋,陆均尧摸着上头自己亲手写上去的名,心中十分不痛快,一张脸沉的能刮下一层碳灰。

曹文俊好生叹气:“捧角儿,可不是你这么个捧法。”他悄悄指了坐在陆均尧右上边一人,“你学学人家。”只见那人不知交给伙计个什么,四方雕花匣子装的好好的,伙计进去后,再出来,空着手的。

“你还不清楚。那日我包园子,算你赶巧,否则你哪能那么容易把季怀寅带走。”

陆均尧嗤笑一声,“照他这么个捧法,我半截身子入土,也甭想碰着季怀寅的脚指头!”曹文俊饶是听他说粗话惯了,也“啧”了一声,“你可真莽。”

“莽不莽的不重要,顶重要的,是我吃着了人……”陆均尧斜眼瞧那人,嘴角噙了笑,“他连根毛儿也捞不着!”

黑色长衫里,罩着个修长身形。再往上,薄嘴唇,挺鼻梁,只是左边眼睛罩着,陆均尧心想,原是坏了一只眼。

曹文俊靠近他,“樊家的大少爷樊青弘,眼睛是十岁时候坏的。外边人都传呐,是樊老爷二姨太生的二少爷,弄的。”

陆均尧望着人,边听曹文俊在耳边絮叨樊青弘的许多事,墨玉扳指转了又转,“真的?他给季怀寅送东西,只为教他帮忙给水兰送去?”

“听说是。他太太管得严,园子里水兰是他的人,许多人都知道。”

陆均尧狠狠“嘁”了一声,“我看他是不要脸,俩儿啊,都他娘的想要。”

戏散场,看客陆续离了七八,陆均尧坐着不动,盯着樊青弘:“你先回,我在这等人,我还不信了,这年头,大洋还送不出手了。”

“你可悠着点,闹出什么大事,我爹可扒了我的皮!”可不耐烦,陆均尧摆手,“走走走。”

约么一刻钟,后台熙攘出来人,留座的见自己要等的人出来,一个接一个的起身。倏地,樊青弘动了,陆均尧眼一眯,知道季怀寅快出来了。

果然,季怀寅一身暗红长衫,瞧见樊青弘,面上起点笑,迎上去:“樊老板。”

人正眼也不给自己一个,陆均尧却还是心头一跳,悔上回,没多掌几盏灯,把季怀寅一身皮肉看个仔细,烙进脑子里。抬头,季怀寅已跟樊青弘出去,他跟着起身,见人坐进樊家的车,吩咐冬福:“跟上去。”

下着大雨,水珠淋漓,扑在车玻璃上。东福打着十分的精神,才没跟丢,到了樊公馆前。

“当家的?”

“在这儿等。”陆均尧静静盯着季怀寅下车后的一道模糊身形,雨夜乌色笼在那身暗红长衫,要化作一个贪吃的眼儿,把季怀寅吞了。

穿过院子,季怀寅从樊青弘伞下钻出来,“樊老板,我就不上去了,您让下人把水兰姐的旗袍给我带回去就行。”

雨水蒙了白净脸,几滴不安分的,从鬓角流出来,滑到季怀寅下巴,被他随意抹去。樊青弘喉结滚动,哑着嗓子:“她胡闹,上次也不知丢在房间哪儿了,你陪我找找,快些找到,你也能快些回去。”

季怀寅被他盯得不自在,瞥过脸有些犹豫:“好,好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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