溺亡(7)
他突然凑过去,贴住了攻的嘴唇,二人鼻尖挨着鼻尖,呼吸都是热的。
攻微微睁大睁大了眼睛,露出了几分讶异和茫然。
15
攻完全愣住了。
他的愕然仿佛平静被打破,受心神都战栗了起来,不过蜻蜓点水地碰了一下,受退开,嘴角翘了翘,像个做了坏事的坏孩子。
他两只手撑在攻身边,又凑过去亲了一下,吐息轻软黏糊。
攻才反应过来,按住受的肩膀,眉心微蹙,受亲昵地蹭了蹭他的鼻尖,小声说:“干嘛,没和人亲过嘴啊。”
带着笑,有几分散漫的轻佻。
攻说:“别闹了。”
受不理,像个人来疯的小疯子,细细的胳膊搂住攻的脖子又凑了上去,像只黏人的小狗,伸出舌头舔他的嘴唇,说:“给我亲亲嘛。”
攻攥住他的手臂,耳边是真切的男人和女人做爱声,整间小屋子泛着热潮,如同滚烫的泥沼,他一向冷静克制,此刻心里却浮躁得不像话,掐得很用力,想将受甩开,可又有几分莫名的迟疑。
受说:“疼。”
攻抬起了眼睛,受的鼻尖滚了颗汗,望着他,有点儿委屈地说,“你掐疼我了。”
攻看了眼他攥着的那截手臂,如梦初醒,猛的松了手,说:“对不起。”
受慢腾腾地揉了揉自己的手臂,仰起脸,攻眉心皱着,站起了身,沉默不言。受稀罕地看着他,这人还真是很有意思,和他见过的所有人都不一样。
受跳下了床,白生生的脚丫子踩着拖鞋,抓住攻的手,说:“走啦。”
攻下意识地问他,“去哪儿?”
受笑起来,“走呀,你还想留在这里?”
他们走出那间巷尾的屋子的时候,攻轻轻地吐出了一口气,垂下眼睛,受弯了手指勾着他,一晃一晃的,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攻停住了脚步,他们站在长长的巷子里。镇上的人避着这对母子,他们家周围好几个老房子都空了,没人住。
受搓了搓自己的指头,指甲油干了,成了一张薄薄的膜,殷红漂亮。他粗暴地搓了几下,就揉碎了,露出了本来的颜色,受轻轻一吹,就落在了地上。
好像一场荒唐的绮梦就这么醒了。
“好了,”受说:“不送了。”
他没抬头,专注折腾那几根手指,语气好冷淡,攻心里像被猫爪子抓了一下,没走,反而说:“为什么?”
受笑了一下,嘟哝道:“什么为什么呀?”
攻皱了皱眉毛,明明知道的,却还是忍不住问,“为什么要亲我?”
受无所谓地靠着弄堂阴凉的墙壁,都是老墙,墙面斑驳发青,笑盈盈地说:“喜欢呀。”
“你好看,我喜欢你,所以就想亲你。”
攻说:“喜欢我?”
“喜欢。”
攻看着受的眼睛,他说得好真,好像再真实不过,不是蓄意的引诱,不是新奇的探索。攻抬手遮住了他的那双眼,眼睫毛在他掌心扇了扇,受温驯顺从的抬起脸,脖颈细长,白净得如同新雪。
谁都没有说话,窄巷子里异样的安静。
过了一会儿,攻还是低头亲了受的嘴唇,软的,热的,比方才仓促留下的触感更好。
16
顶热的天,受待在老太太的小洋房里。
攻在安静的看书,他看书的时候很专注,几根手指修长漂亮。受忍不住凑过去闹他,用自己的画挡住攻的目光。
攻抬起头,按住那张画纸,是受随手拿铅笔涂鸦的。画里的人是攻,眉宇间的神态都像极了。
受很有天赋。他没有学过画画,八年前,城里有个年轻画家来镇上写生,教过受一段时间,后来和受的妈妈搅和到了一起。他说要娶受的妈妈,让他们跟他离开这里,临了,画家的家人找来了,还有他的未婚妻。
那时候闹的好大,他们母子都成了镇上的笑话。
画家走的时候,给受留了几本书,受一直收着,没有被他妈妈扔进火里。
攻说:“喜欢画画?”
受拿脏兮兮的手指抓着攻的手,他还像个小孩儿,手指,白皙的手臂都是铅笔灰,笑盈盈地说:“喜欢啊。”
攻半点都不在意,任他坏心地将自己的手指也弄脏,说:“喜欢可以好好地学一学。”
受哼哼唧唧地说:“他们都不好,不专业。”
“而且他们不喜欢我,我不要跟他们学。”
攻看着他,捏住了他的手指,道:“我请老师教你。”
“想离开吗?”
受眨了眨眼睛,没有说话,反而凑过去亲攻,攻心口跳了跳,垂下眼睛看着柔软殷红的嘴唇,可还未碰上,受又退开了,看着攻笑。
攻看了受一眼,抬手按住他的后颈结结实实地吻住了,受含糊不清地说:“手脏,弄脏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