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恋)流水账(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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准确地说,一班跟九班有一节体育课和一节体锻课是在同一时间上的。
体育课是每个班级各自占领一块地盘,由各自的体育老师决定锻炼项目,彼此之间互不干涉。难度系数取决于各班的体育老师。
不幸的是我方体育老师分外严格,不是让大家在垫子上进行各种匪夷所思并且累得要死的动作,就是组织大家打排球赛。
天知道我一边做仰卧起坐之类的各种垫上活动,一边披头散发地看着九班自由活动,内心是多么的郁闷。
不过,比起打排球,仰卧起坐还算是温柔的。
一开始大家打的是黄色的气排球,一拳头打上去能飞得老高,时不时会把无辜路人爆头。
等学完基本技巧之后,老师就给我们换成了硬排球。
硬排球有多硬呢?
第一次发球的时候,我差点以为自己打了个铅球,右手当场受到了“重伤”。
用上硬排球之后,没法打那么高了。路人们倒是安全了,不过球员们遭殃了。就没人没有被球重重地强吻过面颊。我甚至时常害怕自己的手会骨折。
《排球少年》里帅气的击球我一次都没敢尝试。果然,那是二次元专属不要手式发球。
相比之下,体锻课就要自由得多。各个班排在操场上,体育老师站在主席台上带着做完准备运动之后,各班体育委员就可以去器材室借器材,然后分发给同学自行活动。
我一般打无害的羽毛球。不过文科班的女生大多不大好动,没什么人借器材。我常常靠在器材室的门口,伸长了脖子往里边望,可老是找不到我们班的体育委员。
“你找什么呢?”
九班班长许言欢是个自来熟,拍了我一下算是打过招呼。
“哦,我们班体育委员。他好像又没来……”
我两手摊开,一脸无可奈何。
“你说什么呢,”他突然拔高音量“贺祈年不是就在里面吗!”
我分明看到正在弯腰拿东西的贺祈年抬起头,疑惑地朝门口看了过来。我刹那间对班长崇拜得五体投地。
“贺祈年。”
我叫他,第一次喊他名字,声音稍稍有点发抖。
他看向我,有点惊讶的样子。
“可以帮我拿副羽毛球拍吗?”
我看见他点了点头。
此时门内体育委员们接踵而行,门外人声鼎沸。我趴在门边,始料未及自己居然还有资格在这等着他。
我希望时间慢一点、再慢一点,最好让我能看清他的面孔,不再错过他的每一丝情绪波动。
07你好
迎面遇上关系一般的人时最为尴尬。
若是熟悉的人,不正经地说声“哟!”或是一声不吭地蹭过去勾肩搭背就可以了。
若是不认识的,大可直接无视,不会造成任何负担。
然而,若是彼此之间认识但又确实不大熟悉,就好比以前班上的同学,那才是最为麻烦的。
男的女的?
要打招呼吗?
怎么打招呼?
对方的名字不大喊得出口,挥手又显得过于傻气了。这时候便显现出问候语的优势了。
“Hello啊。”
一旦我先开口,对方也会回应,毕竟尴尬是双方的事情。
“你好!”
起初我只是想也许能平平淡淡地跟他也打个招呼,便硬着头皮跟以前的同学一一问好。意外的是,我渐渐习惯这样做,因为能够被回应实在是让人感到快乐的一件事。
但就算我终于能神色正常地跟别的男同学打招呼了,我还是没有办法很好地面对他。
在午睡起来后,我常常能看到班长许言欢和他一前一后紧挨着走在走廊上。我迷迷糊糊地叫了班长的名字,但“贺祈年”三个字却梗在喉头,怎么也说不出口。
我听到许言欢也叫了一声我的名字,也分明看到贺祈年看着我,抬了抬手、轻轻地挥了一下,很快又放下了、走远了。
我突然觉得有些内疚,我让他觉得尴尬了。
打招呼这件小事,为什么我偏偏就不能做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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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我能好好跟贺祈年打招呼之前,我都尽量躲着他。偶尔撞见他一回,立马低头靠边快步走。
但其实我难得能撞见他一回。
从走廊头到走廊尾,有七八十米。从文科到理科,有泾渭河水。
一周满打满算也只有一次升旗仪式、五次大课间再加上两节一起上的体育课,能躲在人群中默默地观望就已经算是幸运了。
我还在奢望些什么?
总是不能够甘心的。
起初只是想让他跟我说句平常话,接着又想再挨他近些,然后是盼望一些更亲切的问候语∶
“你好啊。”
“拜拜!”
“新年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