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少年,黑化了(14)+番外
队员顺着他指示的方向望去,正是那乔木阴密处,雾气氤氲的后山西北方向。
“队长,那里没有路,人过不去。”
棠鹤生紧紧抿着薄唇,皱着眉心。
“如果嫌疑人就在那里,你去不去?”
队员迟疑了一会,然后抬起脸,作标准的军礼,“报告队长,不论犯罪嫌疑人在哪里,只要我知道,我一定会将他抓住!”
棠鹤生转过脸看他,黑色的目光里映着队员的那张略显稚气年轻的脸。
那双盛着光的眼。
“你一个人去那里,怕不怕?”
队员摇头,“不怕!”
棠鹤生颔首,“收队。”
队员一怔,“嘎?”
棠鹤生斜睨着他,冷漠平行的视线。
队员立刻挺胸,行军姿。
“所有队友,立定!收队!”
看着搜山的警队上了车,棠鹤生才转回视线,望着那片后山,目光生冷无温。
薄唇微启,棠鹤生无声地吐出两字:重温。
之后,警车呼啸,自后山而下。
警车走后,后山那片丛林里,有人牵着狗又走出。
金色毛发的大狗,漆黑乌浓的眼瞳,傻傻地伸出长长的舌头,流着口水。
牵着金毛狗的人,弯下腰,伸出枯白褶皱的手指,揉乱狗的毛发。
那人黑色的衣裤,戴着黑色棒球帽,面上戴着黑色的口罩。
“走吧。”
那人扯着破碎喑哑,苍老难听的声音。
金毛甩着蓬松的尾巴,听话地挪着脚步,一脚印一脚印地离开。
后山的夜,湿冷漫长,杳无星光。
警区,别墅里。
我站在落地窗前,俯瞰整片西城。
手脚上拘着沉重的镣铐,我被棠鹤生拘禁在他在警局的别墅里。
看了很久,久到眼睛开始发涩。
喉咙开始发痒,我捂着嘴,低低地咳。
咳声不止,像是要将身体里的器官全都咳出才算终止。
透明玻璃窗里,映照着我的脸。
那被火烧过的脸。
苍白丑陋,疲惫倦怠。
我发现,自己的身体器官机能好像都开始下降,像是退化的老旧的机器,运作缓慢,偶尔出现故障。
而记忆,以前丢失的,刻意遗忘的记忆,开始慢慢浮现。
像食用过的药,渐渐丧失了药效。
碎化的记忆开始自动地不完全地拼凑起。
随时随地,都会发呆。
而失眠更加严重了。
可梦里的场景,也不再能记得那么清晰了。
模模糊糊地,看不清梦里出现过的人的脸。
但只要一闭眼,脑海里反复出现的,是那天阿远的表情,阿远的脸。
那双灰褐色的眼,寂寂地望着我。
看着我在地上挣扎着,不停地哀求他。
阿远。
耳边隐隐响起机器运转的嗡鸣声,细密地,悠长地,如丝如线包缠着。
脑袋涨涨的,又开始出现那种感觉了。
那种刻意要将现实和想象划分开的疼痛错觉。
不要。
我不要。
阿远,阿远。
我扯着头发,指甲抓着头皮,抓到头皮发麻。
眼前突然浮现阿远的身影。
他垂着灰褐色的眼眸,倦怠的目光。
“阿远。”
他寂寂地望着我,扯着破碎嘶哑的音,“阿重。”
听到他的声音,我的心口,一阵疼痛。
尖锐地,密集地,沉重地,压抑地。
像有谁在紧紧攥着心脏,压迫心脏跳动的窒息感。
泪腺一下子发达,有液体要涌出眼眶。
看着他,突然地,委屈和怒气涌起。
“你去哪儿了,害得我找你好久!”
阿远还是垂着眼眸,不再弯起眼眉好看地笑。
他那双漂亮的眼睛里布满血丝,满是疲倦。
“你怎么不说话啊,你怎么了啊?”
我红着眼问他。
阿远就那么寂寂地看着我,紧抿着唇不说话。
心底,莫名衍生出几缕害怕。
那种害怕像荒草,无边无际疯狂生长。
“赵遗远,你怎么了?”
“你说说话啊?!”
我带着哭腔冲他喊着。
灰褐色的眼眸深深地凝望着我,阿远唤道,“阿重。”
心底,蓦然一惊。
“嗯?”
“你如果离开了我,要怎么活?”
我蓦然寂静,瞪着红彤彤的眼睛看着他。
“你在说什么?”
阿远微勾起薄薄的唇,灰褐的眼瞳幽幽黯黯。
他逆着光站立,身形清瘦颀长。
他的面庞隐匿在光线里,明明暗暗。
他的表情晦涩难懂,目光幽深似海。
看着他,我的心底骤然发凉,藏在心底的恐惧蓦然被放大无数倍。
深藏心底的那个想法又要冒出了。
阿远又要离开了。
眼前的阿远扯着唇畔笑了,弯着眼,眼尾生岁月留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