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少年,黑化了(16)+番外
我眨了眨眼,有液体从眼尾流过。
他苍凉的细指抚过我眼角,动作轻柔。
“别怕,我在这。”
别怕。
我在这。
我机械地,僵硬地扯动唇角,丑陋难堪地向他笑。
我看见,阿远低垂下头颅,触碰上我的眼睑。
“睡吧,睡着就不会再疼了。”
我顺从地闭上眼。
液体,从眼尾滚落。
我知道,疼爱我的阿远要去杀人了。
杀了那些人,然后为我找到一个匹配的心脏。
我最喜爱的阿远。
机器在耳畔嗡鸣地运转,冰凉尖锐的刀刃再次划开我的心口。
戴着皮手套的手,轻轻地触碰着那处流血的伤口,我疼痛地细细颤栗着。
腐朽的身体,只有那处会疼。
轻轻扯动,都是疼的,会慢慢流血的。
阿远,阿远。
心底不停地念着阿远。
只要阿远在,一切好似都不再可怕了。
疼痛,好似消减了大半。
只要阿远。
机械快速不停地嗡鸣,冰凉的手探入我空荡荡的心腔里,小心地植入匹配的心脏。
不知何时,那双细长漂亮的手,早已沾满鲜血,淋漓不尽。
那块被剜去心的胸腔重新被填充,一颗鲜活的心脏有力地跳动。
清晰地,一下一下地。
找到一颗合适的心,死了多少人。
这场换心手术,又有多少人参与。
那片后山里,又藏有多少人的秘密。
我的。
阿远的。
还有关隘的。
关隘,阿远的舅舅。
那个伪善的商人。
嗒,嘀嗒。
鼻息里,滴出血。
一滴一滴地,溅在地面上。
我抹了抹,手指染上血。
“呵呵。”
我倒在警区别墅的地上,镣铐拖拉在地。
空荡荡的屋,我低低地笑,笑声凄凄似鬼。
“阿远,我终于要死了。”
我伸出带血的手指,向着半空道。
“我很快就去找你了,这次你要等等我。”
西城多雨,绵绵密密。
是夜,山间别墅。
窗外,雨声淅淅。
三楼书房里,一片安静。
书桌前,男人翻阅着八年前的旧卷宗。
泛黄的纸页,褪色的字迹,陈年的记忆。
那是关于重温的过去。
八年前的,一切的。
甚至是那份已经被遗忘的,字里行间尚存的稚嫩的感情。
男人垂着眉目看,侧颜精致,轮廓深刻。
细指顿在某行墨色字迹下,停驻良久。
之后,那泛黄的旧卷宗被阖上。
那抬起的目光平静地注视着对面的人,男人手搭在桌面上,十指交叉。
“这是什么意思?”
对面的人,冷峻生硬的面孔,视线凌厉如鹰。
棠鹤生。
“李闻檀先生,我查过你,你是重温的心理医生,却也是大学校友。”
李闻檀淡淡勾唇,眼眸沉静如湖水。
“棠警官,每位医生都有一定的职业道德,关于患者隐私不能对外透露。”
棠鹤生眯眸,渐沉了目光。
“李闻檀先生,我记得,你在大学主修并非心理学。”
李闻檀沉默。
棠鹤生微勾薄唇,唇畔冷冽地笑。
“或许我应该称呼你一声:师兄。”
“毕竟,我们才是同类人。”
李闻檀掀起眼尾,睨着对面的人。
双眸如古井,晦冥幽邃。
双手交叠,身体前倾,重量都压在书桌上。
防卫攻击的动作。
仅隔几尺,不远的距离,两张相对的面孔,两双相视的黑眸。
一记闪电,点亮了那双眸。
一人,目光如鹰如狼。
一人,眼瞳漆黑静谧。
李闻檀淡淡勾唇笑,面上笑容温润。
眼尾生褶,淡淡的几抹岁月留痕。
“我们,从来就不是一类人。”
雷电一闪,棠鹤生清晰看见,那张温润笑意的面孔上,眼底无笑。
“棠警官,你来找我,是为了八年前那桩吊尸案吧。”
“你想查清缘由?”
“那桩轰动西城的吊尸案,就那么草草结案,你难道不奇怪吗,律师长先生?”
听见棠鹤生的称谓,李闻檀细眯起眸,表情疏冷。
“棠警官心细如尘,不会放过任何细节。”
听出他的暗讽,棠鹤生亦面无表情,一字一句地陈述事实。
“李闻檀先生,你在大学期间已经被我司法局录入,但为何在八年前辞去工作?”
“八年前,你在做什么?”
李闻檀微掀眼睑,细长墨眸几分漫不经心。
他袖口微卷,露出一截手臂,臂上肌肉虬劲,暗藏力量。
“八年前,因工作失误,我辞去事务所工作。”
“是什么性质的工作失误?”
凝视着对面坐着的人,李闻檀黑眸沉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