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卫戍不出声了,姜瓷有些不是滋味,举了举手里的树枝子:
“谢你的兔子,回报你,我是苍术县人,你要找谁,没准我能帮你。”
“不必了,我已经见过了。”
卫戍拨弄着柴火,身子在火光下明明灭灭,姜瓷这时候才认真看了看这个叫卫戍的青年。身形修长,样貌之好连顾铜都远远及不上。姜瓷感叹了下,竟然有人能长成这样,心还如此善。
“你再睡会吧,现在才子时。”
苍术县后有片林子,穿过林子就是于水县,卫戍在这儿叫她撞了,想来确实是要走了。卫戍对她和善,她听话的点了点头又躺回去,把黑斗篷拉起来盖住了自己。
鼻尖丝丝缕缕男人的味道,姜瓷一下慌起来,她悄悄把斗篷往下拉了拉。
她无处容身了,今日闹成这样她也没脸再留在苍术县。又身无分文丑胖穷困,只能先就近寻个落脚地,她肯吃苦能干活,想来总能寻个片瓦遮身。
姜瓷不知什么时候又睡着了,等晨起阳光透过树叶射到脸上时,姜瓷被刺得醒了。她眯着眼,先看见火堆还冒着烟,又看见火堆边蜷缩着的卫戍。
初秋夜里还是冷的,看着火堆这样,卫戍恐怕添柴到没睡多久。她起来拍拍身上的草屑灰尘,悄悄把斗篷给卫戍盖上,往于水县走了。
姜瓷身子虚走的慢,吃了些野果充饥,过了晌午才走到于水县,直奔酒楼去了。她知道自己如今丑胖登不得台面,只能在后厨洗洗涮涮,然而她几乎走遍于水县的酒肆茶楼饭馆,几乎是一开口就叫撵走,有的甚至嘲笑谩骂。
夜色渐沉,最后一家酒肆把她推出去,一天没吃饭的姜瓷腿一软摔在地上。
“装什么死?你胖成这样能这么虚?赶紧滚远点别碍着咱家生意!”
酒保厌恶,这样丑胖邋遢的女人洗碗,还不把吃饭的客人给恶心死。
姜瓷颤抖着胳膊支撑勉强站起来,周遭鄙夷的眼光指指点点,她低着头走了。行尸走肉在路上,一阵酒香,东集市有个小酒铺,她木然抬头看见里头忙碌的女人,眼里渐渐生出光辉。
孙寡妇的酒铺。
她动作缓慢的整理了一下,慢慢走过去,掀开布帘。孙寡妇听见声响从里头鸟雀一样飞出来,笑的清脆:
“呦,客官……”
她看见姜瓷一下愣住,姜瓷局促的拽着衣裳:
“孙大娘子,我,我从前在你这买过酒。”
孙寡妇认不出,姜瓷忙着比划:
“就是,就是半年前,我在你这定了十坛子酒,我是苍术县的。”
孙寡妇茫然的点了点头,忽然恍然大悟:
“你是?”
她惊诧,上下打量姜瓷:
“你怎么成这样了?”
那时候顾铜要和姜瓷成亲,孙寡妇酒铺的酒物美价廉,顾铜就叫姜瓷来这儿定了十坛子酒,送去结账。可酒送去的时候却并没亲事,孙寡妇白跑一趟落了定钱,她还记着这事。
“那天惊马撞了轿子,我伤了这么些日子,才好。”
姜瓷傻笑,有些事再说一遍更伤人心,她眼圈有些红,孙寡妇看她这样多少有些明白,却又看她几眼后,叹了口气:
“不是我不收留你,我这也是个小铺子,赚个几两银子的辛苦钱。”
“我不要工钱!有吃有住就行!”
孙寡妇眼前一亮,却又顾虑她丑胖怕厌走了客人。姜瓷见她犹豫,忙三两下收拾了铺子,孙寡妇迟疑:
“要不,我先收留你几天……”
“好,好!”
“我这铺子后头就俩屋,我住一间,还有一间是库房。”
“库房就成。”
孙寡妇对姜瓷识时务满意,又到底嫌弃。
“赶紧洗洗。”
孙寡妇把她赶到后头,怕误了客人买酒。姜瓷钻进库房,酒气熏人,咬牙忍着打盆冷水擦洗收拾了,孙寡妇扔了一身她死去婆婆的旧衣裳,姜瓷换了出来,好歹不酸臭邋遢了。
“你来。”
孙寡妇告诉她酒钱,便叫她试着卖酒。站在窗台里,姜瓷抛头露面,总有些难为情,好在夜黑了行人少。
饿得久了,姜瓷有些心慌,好几回有人来买酒,看见姜瓷却都迟疑着走了,孙寡妇皱眉,姜瓷小心翼翼不敢吭声。亥时酒铺关门,姜瓷才出去扛起木板要挡住窗口,忽然有人一把拽住她。
第二章
“喂!买酒!”
姜瓷冷不防被拽个趔趄,手里的木板顺势翻过去撞了人,她慌张丢了木板:
“客官没事吧?”
赵屠户脑袋疼,一看丑胖的姜瓷愈发恼怒,不由分说把姜瓷踹翻在地,拳打脚踢。姜瓷挣扎要逃,又被拽住,打的仿佛骨头都要碎了。
“你傻呀?挨打不会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