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与太傅三观不合(131)
以往我来茶楼,小伙计们该干自己的事情就干自己的事情,顶多招呼我一声,今日甫一下来便见到正堂跑腿的小伙计站在靠门出,见我进来神情有些惊慌。
而后下一刻,他匆匆过来,挡住我向里面看的大半个视线,“掌柜,今日还以为你不来了呢!”
我停下步子,微笑,“和太傅出去有些事情办,耽搁了,楼中一切还好吧?”
虽是这样问话,但是我也只当是客套,说了便想往里面走。
小伙计一下子就急了,我的余光瞥见他伸手想拉住我,大抵是顾忌于理不合,半路停住了,只急急又叫了一声“掌柜”。
这实在是不寻常了。
我停下来转头看他。
“你今日还是、不要进来了……”他紧紧皱着眉头,往里面张望了一下,“趁着现在人还不多……”
我问:“什么事情?”
他眸光一闪,大抵见我一副刨根究底的样子,还是说了。
“早晨来了一个醉汉,听口音不太像咱们京城的,来了茶楼歇脚喝茶,同别的客人说着闲话,我们当时正在清洗楼中的用品,也没细听,不知怎么的,他突然就冲过来,说这里的掌柜是不是从宫中出来的?”
说到这里,小伙计不安地瞥我一眼,见我面色如常,又往下说。
“我们当时不知道怎么回事呢,就回了一声是,然后他又问是不是以前在宫中当着管事姑姑的职位,我当时有些奇怪,但是有一个嘴快的已经应了,那个人就莫名其妙激动起来了。”
我一颗心往下沉。
我问,那他听到之后说什么?
小伙计说,那个醉汉听了之后哈哈哈笑了好一阵儿,说什么“太好了”,又问我你现在在哪里?
“我觉得他心里打着什么坏主意,只说掌柜有时来茶楼,有时不来,我们也不知道她现在住在哪里……”小伙计苦着个脸,带了点哭腔,“那醉汉听了就说,掌柜你是他的女儿,等见了面自然就知晓了,周边有客人听不下去,说许掌柜人家有名有姓有身世,你个汉子扯什么胡话,酒喝多了吧?”
那醉汉听了便不作声了,甚至有些生气,嚷嚷宫里出来的人不得改头换面一下?
他说你们等着瞧吧,等到我与这许掌柜见面,你们就知道真假了。
小伙计一路将事情原委告知于我,末了说道:“也不知是哪里跑出来这么个人,掌柜你就不要进去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他等不到或许过会儿就走了。”
我感到脑袋晕晕乎乎,小伙计的话一字不落地传进我的耳里,带起了往日尘封的回忆。
在那么悠久的岁月里,有一道声音,带着看破世态的悲凉,在我耳中清晰响起。
“书书你听,他们说的是人话吗?”
……
那是我的翠枳,在看透她父母险恶的心思后,发出的一句沉沉叹息。
所以那里面的人,如果猜的不错,应当是翠枳的父亲。
麻痛感忽然席卷全身,在我的指尖里疯狂的跳动,我忍不住一只手去握了握另外一只的指尖,果然一片冰凉。
我忍不住就掉了眼泪。
小伙计惊呆了,他连忙问我掌柜你有没有事?你是不是觉得害怕?
他小声问着,我只管擦着自己的眼泪,到了最后,他问我,要不要他去请太傅过来?
我的手兀地停住,我想张子安已经进宫了,便摇了摇头。
我说:“不用去请,我只是因此想到了一位故人,一时伤心。”
小伙计懵懂应了一声,我抬脚进去,说走吧,我去会会故人的父亲。
身后小伙计连忙跟上。
☆、打人
我进去时,有几个小伙计看到我,招呼了一声,话音刚落,坐在正堂一桌的一个男子就站了起来,朝我望过来。
他见到我显然愣了一下,不可置信打量了许久。
我也默不作声,回望过去。
小伙计口中说的醉汉形象果然不假,这个中年男子的头发蓬乱,面容发黄,侧边隐隐还有污渍未擦拭干净。一双眼睛圆而凸出,混浊的犹如年久的铜铃,鼻梁扁塌,胡茬杂乱未俢,衣裳已经肮脏破了好几处口子。
……倒是比醉汉还狼狈。
见我看过来,他愣了好半天才回过神。
“你不是翠枳那丫头?”他声音有些颤,接着又问,“那你是谁?他们说你是宫里出来的人,当过管事姑姑,很受先皇后的宠爱,我家那大丫头也当过管事姑姑,也伺候着先皇后……”
我听他喃喃念完,听到“先皇后”一词时,打消了原本说与翠枳并不认识的念头。
果然他也想明白了,惊喜道:“那你们都是伺候过先皇后的人,那宫里有几个人能伺候过先皇后?你一定认得翠枳,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