敬山水(53)
简幸笑说:“知道了。”
姥姥又说:“你晚上要是害怕,就问你同学来不来家里玩。”
“大过年的,谁愿意出门啊,”简幸说,“放心吧,我不害怕。”
“行行行,不害怕就行,不害怕就行。”姥姥重复了很多遍才挂断电话。
简幸坐在床沿边好一会儿才起身离开,离开前她觉得哪里不太对劲,走到门口才回头看向床上。
床上规规矩矩铺了两个被窝,像互不打扰的拼床室友。
其实大多数夫妻到了中年都选择分开睡,但是简幸记得以前简茹和吕诚没有分那么开,一般是各自一个小被窝,上面铺一个大被子,现在整体都分开了。
甚至,分出了明显的空隙。
简幸看了两眼,没什么太大反应地离开了。
晚上简单热了两个菜,随便吃了以后简幸钻到了姥姥屋里。
这屋小,开一个暖灯很快就能暖热整个房间,电视机里放着一个老电影,简幸随便看看就躺进了被窝。
她没玩手机,趁着简茹不在家,她抽空给手机冲了个电。
第二天一大早简幸又接到简茹的电话,老一套的叮嘱,简幸像应付流程一样回答。
今天初二,简茹他们先去给吕家上坟,明天才去给简家上,大概下午才会回来。
简幸没什么事,索性回屋玩手机。
只可惜大早上陈烟白没醒,她只能回书桌前做题。
下午的时候简幸QQ列表多了一个好友,是林佳。
[林佳]:你明天晚上有事吗简幸?他们要提前拉个群,方便到时候汇合~
[竹间]:大概几点?
[林佳]:晚饭后吧,估计八九点?
简幸算了下时间,回了句:我可能要晚点,没关系,群我就不进了,有事情你告诉我吧。
林佳很爽快地答应。
两个人又随便聊了几句,林佳下线后,简幸收到了陈烟白的消息,约她初六碰面,简幸说好。
她和陈烟白也没聊几句,正要下线时,列表里的蓝色兔子突然亮了,简幸一下子停住了要退出的动作。
她盯着那个兔子看,有一种兔子是在对她笑的错觉。
她就坐在书桌前,左边是窗户,窗户上那个简笔兔子早消失了,但是简幸还记得它每一笔的轮廓。
她把手机举到窗户旁,比对着,重新画了一个一模一样的。
晚饭前,雪停了。
简幸吃过饭闲着没事跑到院子里堆了一个雪兔子,晚上难得出现了月亮,很圆,也很远,遥遥照下来,只有薄薄一层光。
它是白色的,轮廓清晰,看上去很温柔。
也有点孤独。
简幸本想再堆个什么东西,屋里电话又响了,简幸叹了口气,回屋和简茹报告今天晚上的事情。
挂了电话,简幸就不想再出去了。
有时候兴致就是一瞬间的事情。
她没再纠结兔子的事情,只是趁时间还早写了两张试卷。
晚上睡觉前,简幸脑海里总浮现出简茹房间里的床铺,分开的两个被窝在她看来像两个世界。
原来不止她与他们生了间隙,他们彼此也生了隔阂。
那当年那么做,到底是图什么呢。
大概没人能回答她。
即便答了,也不是她想要的答案。
翌日是初三,因为半夜又重新下起了大雪,简幸在床上赖着不愿意动。
她知道自己更想赖的是这份独处的安逸。
不到九点,电话响起,简幸趿拉着拖着,裹了一件棉睡衣去接,简茹照常交代了几句就挂了电话。
挂断电话后,简茹一边收拾东西一边跟吕诚说:“不用带太多东西,带点纸什么的就行了。”
吕诚问:“给妈多带一件衣服吧,我怕她又要在那留着。”
“还留什么?这什么破天啊?还准备在那唠嗑?”简茹说,“真有意思,活着的时候没见那么好的心,死了倒聊个没完,也不怕打扰人家睡觉。”
吕诚没说话,但还是带了一件外套。
上坟流程简单,烧点黄纸烧点纸钱,趴在坟头前磕个头基本就算完事了。
简茹磕完把东西简单收拾收拾,跟吕诚说:“走吧。”
吕诚知道简茹这意思是给姥姥留点说话的时间,可是看这下不停的大雪,吕诚说:“要不我们留在这吧。”
“留这她还能聊点啥?”简茹把吕诚手里的伞和衣服转手交给姥姥,什么也没说地拉着吕诚走了。
雪越下越大,渐渐有了要铺天盖地的趋势,气温也越来越低,风把雪吹散,像陡然溢出的雾。
时间过去快十分钟,吕诚有点不放心,“要不我还是去看看吧,时间也差不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