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缝头匠(9)

作者: 殷勤阿gu 阅读记录

缝头匠,缝头匠。三更灯火空摇晃。银针缝,铁钩补,一夜还儿旧模样。

原先这行当也算是有些门槛,必须是命格凶煞的瞎子才能当缝头匠。获罪斩首的犯人大多是穷凶极恶之徒,据说缝头匠的命格要够“硬”,才能压住犯人死后的怨气。至于瞎子么,则是因为很少有人敢抱着个人脑袋摆弄针线,只有眼盲的人才会不觉得害怕恶心。缝头匠所缝都是戴罪之人,顾忌官府,不便光明正大的提出,旁人便称瞎子活。

宋了知当上缝头匠,一是家境贫寒迫于无奈,二来是老天爷赏饭吃。他也不知道三魂七魄里少了哪一道,自幼便不畏惧尸首秽物。有个农夫被水牛拱到肚子,肠肚流了一地,连亲儿子都不敢去收拾,宋了知二话没说就干了;伏天水里浮着个自溺的寡妇,人都胀烂了,两颗眼珠如鱼眼般突出,气味难闻,依旧是宋了知帮忙背回去下葬。

他将死人当寻常看待,故而不止是瞎子活,平日里义庄敛尸的苦活累活也归他干。久而久之,村里的人嫌他双手晦气,联合起来将他赶出了村子。

他对这些怪力乱神从来是信则有不信则无的态度,他幼时常帮他娘做针线活,手上功夫很是不错,做起缝头匠的行当还算是得心应手。

宋了知记着要紧事,到镇上先往药房去。门口抓药的小童热情地将他迎了进去,问他要买什么药。宋了知自不知这该如何描述,涨红着脸思索半天也说不出口,弄得小童还以为是他要诊脉,将人送进大夫问诊的房里。

老大夫满头白发,半眯眼歪坐在椅子上,让人担心下一秒就驾鹤西去。见小童领着宋了知进来,他指了指桌上的垫子,示意宋了知把手放上去。屋内只剩他们两人,宋了知自觉好开口了一些,便道:“我是替别人来买药的。”

“是治哪里的呢?”老大夫不紧不慢问他。

“治、治那里......女人的那里。”宋了知清楚阮雪棠不喜欢别人把他当女子,此时也不得不以女子相称。

老大夫不愧是活了那么多年岁,随即理解过来:“尊夫人有何症状?”

听大夫称阮雪棠是他夫人,宋了知心头好像被羽毛刷挠过,痒痒的。又想医者父母心,也不再忸怩:“流了许多血,还肿了。”

“近来可行过房事?”

“算是...行过吧。”

老先生又问了几个问题,一个赛一个尴尬,宋了知只能半猜半解地答了,最后大夫捋了捋山羊须,面不改色地让药童拿了罐膏药给他,宋了知打开看了眼,碧绿碧绿的,透着草药香。

老大夫交代道:“每晚睡前抹在私处便可。纵欲伤身,日后行房不可放纵,愿多怜惜夫人。”

宋了知听得面红耳赤,匆忙付钱后离去。他近来很爱做异想天开的白日梦,看着手里那罐子膏药,心想阮雪棠那处又小又窄,他碰都不敢多碰一下,只有那些畜生才会灭绝人性对阮雪棠做出那种暴行。若是换成他,一定不会叫阮雪棠受半点痛楚委屈,要对方心甘情愿地跟和他好。

买布料比买药容易多了,因不知道阮雪棠所指的到底是哪种,宋了知直接买了两三段不同样式的回去。他以往一个人居住,活得十分粗糙,可阮雪棠是个玉做的人,宋了知先前不觉得家里破旧,现在看哪儿都不对劲,感觉配不上阮雪棠,又买了许多杂物,抱着大包小包回了家中。

阮雪棠趁他不在家时强撑着下床在屋子里走动了几步,仔细打量了这个屋子,虽说不上家徒四壁,但从这泥巴糊的墙、虫蛀过的桌椅也能看出宋了知的清苦,但凡祖上三代有点家当,也不至于落魄如此。阮雪棠多疑,对宋了知仍有些不放心,生怕他和督军有联系:“你们家祖上做什么的?”

“都是背朝天的黄土汉。”宋了知看阮雪棠愿意了解他的事,也很高兴说与他听,“听说我爷爷很想我爹去考功名,送他读过几年书,但我爹没那个耐性,识得几个大字后便不愿读了。”

阮雪棠不信这番话,冷笑道:“灵明不昧,了了常知。光认得几个字,恐怕取不出佛家的名字。”

宋了知急了:“这名字不是我爹取得!那年风雪夜我娘怀着我,我爹从屋外救回个夫子,于我家养了几日,临走前我爹求他赠了个名给我。夫子道男孩名了知,女儿名灵明,想来便是你说的句子。”他怕阮雪棠不信,继续说:“我连那话是什么意思都不知道,什么灵明了知的,平白名字笔画少,好写些罢了。”

阮雪棠听他这没见识的话好气又好笑,信了他几分,嘴上依旧不饶人:“不懂也好,省的辱没了菩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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