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不明白，他皱眉头的时间越来越多，偶尔眼睛里会露出恹恹的情绪。

我问江奇，边黎的病情加重了吗？

他顿了顿，“季桐，你也是在死亡边缘挣扎过的人，你觉得自己的心境还跟过去一样吗？”

当然天差地别。

“边黎这种情况已经算好的，他们那些人没有善终的。”

他们那些人。

江奇告诉我，边黎身后应该有个老板，姑且称之为老板吧，老板负责把他们养大，教授知识，根据他们的优势制定不同发展方向，一直到学成的那天。

然后就是赎回自由身的时候。

有的人一辈子都赎不回自由身。

边黎在金融上有天赋，已经比很多人好，江奇说他不清楚边黎还欠多少，应该还的差不多，我想起单俊说的十年合约，需要十年去赚取的费用，只怕里面一大半都是赎身钱。

不能逃走或者毁约吗？

江奇说，里面有些人在专业领域无法突破，无法赚取赎回自由身的金额后，会转行做杀手，杀掉五个老板觉得不听话的，你就自由了。

你完全不知道谁会杀你，更可怕的是身边人。

像边黎来亚洲工作，单俊就是他的搭档，他们监视彼此，也可能杀掉彼此。

“那你也是？”

江奇摆手，“我不是，我只是跟他们签了医疗协议，为他们服务几年，得到一笔丰厚的报酬，等他们走了，我的合约也就结束了，能知道这么多也是上一任跟我有些故交。”

江奇又神神秘秘地告诉我，“这些都是我的猜测，什么老板，组织，杀手都是我按照电影里的名词套上去的。”

我：……

江医生，你不当小说家可惜了。

我明白江奇的意思，边黎从事的事情压力很大，风险也大，而他本人也没有道德意识和法律意识。

简单来说，只是有点抑郁，没有心理变态已经很厉害。

我要做的就是不要去增加他的心理负担。

“跟你在一起，他很开心。”

“别再让他担心你。”

我半信半疑地离开。

肯定HE，还是那句话，这才哪儿到哪儿，不过一半是有了，要相信他们，能走一辈子的爱情，光一见钟情是不够的。

第46章 在外面不要勾勾搭搭

这段时间我们过得很开心。

边黎说我每认真勾一副小图，他就认真吃一天药，起先我要花七八个小时，随着日益熟练和感觉回来，最后一两个小时也能出来。

我试着画了一副存稿箱里有的，发给社长，社长给我打电话，“小季，想换画风呢？”

两幅作品差距不大，用外行眼光看，新画的粗糙一些，以前的明显精致和华丽。

社长说新的作品虽然看起来粗犷，但是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古朴美。

边黎摸着我的左手，“你是怎么做到的？”

论精细肯定永远无法超越以前，但是画画又不是死的，我可以用构图、色彩、意境来弥补技术上的缺失。

“因为有你。”

边黎是我的灵感，他只要在我身边一天，我的灵感永不枯竭。

“上次你说到边琴带你去求族长让你读书，然后呢？”

原来那个光着脚走在河边石板上洗衣服的女人叫边琴，边黎跟着她姓，但是边黎不知道这个女人是不是他的母亲。

因为她太年轻了，边黎有记忆的时候，这个女人好像也才十六七岁。

他们生活在海外一个各色人种聚集的小岛上，其中有几条街住着亚裔，又叫望华村。

村里大小事情都由族长决定，他们延续古老的传统，从生老病死到衣食住行。

他们并不封闭，靠海吃海，成为许多商船的补给点。

“山顶有个庙，供着一个菩萨，边琴就背着我一个台阶一个台阶的磕上去，那个老人说磕完，就让我读书。”

“有多少台阶？”

“记不清，天上的月亮很大，半山腰长着六棵松树，将月亮全部挡住，针叶变成半透明，看上去像罩着一层透明的彩衣，能听见很响的风声，我以为那是通往天堂的路。”

边琴背着边黎，一共4444步。

爬到庙前，边琴的小腿抖得像筛糠，她笑着跟边黎说，“你不用像我一样是个文盲。”

我说，“这女人真好。”

她跟季太太不一样，没有时间和精力呵护幼小生命缓慢成长，但是她又能在风雨飘摇的命运中抓住唯一改变命运的机会，为之一搏。

“你读书怎么样？”

单俊说过，边黎的成绩完全吊打他，那时候单俊已经进行专业类课程的学习，而边黎刚刚完成基础课程。

边黎笑了一下，胸腔微微起伏，带起轻微的共鸣，“很烂，要背很多古书，枯燥又生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