降落(56)+番外
最后,他写下一行字倒过来给我看。
「边黎认罪了!」
我疯了,抓着孙肃的衣服大声质问,我喊得嗓子都痛了,边黎不会认罪,你们在挑拨我们,你们混蛋。
孙肃显得有些难过,他又写下一行字。
「边黎的案子下周开庭,他的律师带着普通人无法想象的金钱从美国飞过来,他会被保释,但是你没有,检察院不允许,他不知道你聋了,如果你不想他发疯,跟我去接受治疗,好吗?」
我沉默了很久。
写下一行字,「我可以去看他的庭审吗?坐得远远的!」
我的伤势好得很慢,多处骨折,内脏出血,这些疼痛分散我对耳朵的注意力。
边黎的伤只比我重,不会比我轻,但下周就开庭,这些家伙不是人。
我因为伤势缘故暂时不用接受审判。
我在孙肃的带领下坐在角落里远远看着被告人的座位,想象着边黎会以什么样的样子出现,是穿着被告服,戴着手铐,被人抬上来,还是被人推进来。
都不是。
他穿着一身黑衣,快速走进来,他看不出受过刑讯,气色正常,手脚灵活,他依旧冷着一张脸,黑色的长发在空中飞扬。
他也没有戴手铐,身后跟着律师和保镖。
他不像被告,像……
我说不出来。
边黎突然朝我这个方向看过来,我赶紧弯下腰,剧烈动作让我疼出一身冷汗。
孙肃不解地看着我。
「为什么不希望被他看见?」
我说不上来为什么,突然的,一种自惭形秽的东西爬上心头。
我当初是怎么敢去追他的?
我突然感觉到自己的卑微,是不是我像他一样强大,根本没有人能殴打我,即便被殴打我只是讥讽的一笑。
都是因为我,边黎才认罪。
我们之间没有人破坏默契,但是我的弱小让边黎受制于人。
「走吧,我不看了。」
他会没事。
我只需要管好我自己。
睡眠越来越不好,我尝试让自己正常起来,但是耳鸣声犹如闷热车间里,几百台金属切割机同时发出震耳欲聋的躁响,让我头痛欲裂又无比烦躁。
很多时候,我只能盯着天花板,什么都做不了,克服耳鸣带来的痛苦就已经耗尽我全身的气力。
太弱了。
我努力配合治疗,但是听力没有任何起色。
我完了。
我坐在床上看着窗外,风吹动窗外的树叶,绿油油,闪闪发光。
一只蜘蛛正在吐丝,脆弱的蛛丝在风中摇摇欲破。
我缓缓靠近窗边,想将那只蜘蛛看得更加仔细,它是抛下这一切选择无风的墙角重新吐丝结网,还是坚持在原地,一道道加固。
我伸出手,探出身体……
耳畔是巨大的轰鸣声。
我的心像被一根钢丝悬在半空,不知道什么时候,这根钢丝就会断裂。
我曾经雄心壮志,要永远跟着边黎。
现在才知道,这场杀戮只不过掀起残忍的一角,我就因为实力过于悬殊而快速退场。
有人从后面轻轻抱住我,熟悉的气息和炼金士的味道瞬间包裹住我。
我浑身僵硬,不知道是错觉还是真的等到那个人。
我紧张地想推开对方,但怕他发现我的不对劲,脆弱得一动都不敢动。
边黎的吻密集地落在我的脖子里。
我的眼眶发热,不敢看他。
我转身,笑着说,“我没事,你去忙你的,我在这里很好,再住一段时间就能出院。”
我推开他,想躲进被子里。
以往也是这样,我只要用被子盖着脑袋,边黎就不会再骚扰我。
我感觉身体一轻,等回过神,他已经抱着我朝外走去。
我愣愣地看着他,他看着前面。
他的五官深邃,眼神更加冰冷,外面的阳光刺眼,过道里光线昏暗。
他抱着我的手腕很紧也很用力。
他的嘴唇动了动,“季桐,你找死。”
我的黑色妖精,再一次降落在我的身边。
边黎请了很多专家来治疗我的耳朵。
我很好奇他是怎么被释放的。
但是他不说,只是皱着眉头不看我的脸。
我知道他在生我的气,但是我没法哄他,随着失聪时间的增加,我对声音的感觉越来越弱。
有一次,我像往常那样跟边黎说话。
他看着我没动,我又说了一遍,他还是看着我,我知道自己失去对声音的控制力。
我们开始用短信交流,这是之前没有过的事情,但是他的话很少,我们像一对离婚冷静期的夫妻。
单俊回来了,他就是那个带着常人难以想象的金钱,从美国飞回来的救命人。
他用巨额金钱将边黎保释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