郎君骑马来(46)+番外
人言可畏,人言可畏。
训完了裴潋,官家忽的又道:“前几日宋右司是上了劄子为宋遗青请特奏名来着。正好今日家眷具在,射弓结束后诏来见上一见。”
有才气,写的诗又大气磅礴不卑不亢的,自然得官家喜欢。更何况现在还是缺新制人才的时候。
裴潋却满心只想着赶紧与宋遗青见上一面,好慰相思之苦。
第五十二章
因着裴潋比试赢回了衡朝失去的颜面,南御苑不再如之前死寂。众人目光落在宫中内侍依次牵出的马匹和空地上竖起靶子,都翘首以盼着,气氛比来时的御街上都不相差多少。
裴潋自帐子里换了身窄袖的黑色祥云纹圆领,碎发用网巾固定。
他调整着皮制的护腕松紧度,乍一从帐子里走出来站在日光下就吸引了许多目光。
“出来了出来了。”
一边的女眷不约而同用白纱绣花的团扇若隐若现的遮住面容,只露出一双含情温婉的眸子看着站在不远处的俊立身影。
“听说裴太常尚未有婚配呢。”
其中一位柳叶眉的官家女眷悄悄和连襟说着话儿。不想立即被闺中好友调笑。
“怎么着?这么急着嫁人?”
“我瞧着你不也盯着人家看。”
你一言我一语之下都闹了个大红脸。又有其他父亲在朝为官的女眷笑着凑上来搭话。
“听闻裴太常中了进士时,差点被那些榜下捉婿的岳丈们绑回去拜堂。你们可没瞧见,那场面跟要吃人似得。”
那些议论声此起彼伏,裴潋只回首眯眼看向官员的帐子处,顶着刺目的太阳,这才模模糊糊辨认出一个眼熟的身影。
“裴大人,您看看这匹马如何?”
内侍手里握着缰绳,一匹毛色顺滑的枣红色马儿正乖顺的站在他身侧,嘴里还在咀嚼着干草。
裴潋闻声看过去,面色明朗道:“劳烦。”
他伸手安抚似得摸了摸马儿的脑袋,得到一个响鼻。
官家点名的其他几位陪同武官已经换了骑射服赶着马儿慢悠悠走到场地中间,个个英姿飒爽,透着血性。
江冶仍是那身衣裳,只不过胸口的鞋印已经抹掉。这会儿骑着一匹威风凛凛的黑马走到裴潋面前。
“裴潋,比武本王输给你,骑射可就不一定了。”
大行向来是马背上讨生活,论骑射,可以说是一顶一的好。衡朝边境的士兵也没少在马蹄下吃过苦头。
他话里透着自信和挑衅。裴潋却不为所动,只踩着马镫翻身坐在马背上,对着还悠闲咀嚼干草的马儿吆喝了一声。
收到命令,马儿便撒开蹄子跑向衡朝几位官员身边。只给江冶留下屁股影儿。
虽然衡朝是以中原为主,但做了官的多多少少都会骑马。只因除了雨雪天气,每日常朝都是骑马至宫门前。
方才裴潋的视线转过来时,宋遗青犹如被狼盯上一般瞬间脊背微微僵硬。恰巧陈君琮找他说话,才能顺势掩盖异常的反应。
“见章兄可要与我赌一局?”
宋遗青敛眉看向陈君琮,心道怎么一个两个都像裴潋似得爱赌。
这种场合,不用多思索都知道赌的什么。一直坐着也确实有些无聊,有件事打发时间没什么不可。是以略微思考,宋遗青便应下了。
“赌裴潋和江冶谁胜?”
不想陈君琮别有深意的摇头,“那没意思。咱们赌裴潋几场内胜,如何?”
自从知晓裴潋对眼前这人的心思,陈君琮就一直想试探宋遗青的态度。怎么说都是友人同僚一场,属实该关心关心。更何况他也确实好奇。
闻言,宋遗青忍不住侧目,“还没比呢,就这么肯定裴潋能胜?”
不是他对裴潋没信心,实在是对手是擅长骑射的大行人。
“也不尽然。”
陈君琮摇着折扇,温和的面孔上多了几分笑意,眸光微动说着刚结识裴潋时的事。
“建元五年秋,官家曾在这南御苑办了场马球。裴潋可是脱颖而出,一举夺冠,打马球的好手。”
这件事儿只有衡朝的官员之间知晓。那年春,裴潋刚被官家钦点为一甲进士及第的状元郎,可谓少年意气,风光无两。他又在打马球上大出风采,彼时还不知道自己迎来了一位狐狸同僚的众官员打心底觉得裴潋年少有为。
现在嘛……
温和些的看到裴潋都尽量绕道走。当然也有激烈看不顺眼的,比如拼命弹劾裴潋的御史中丞赵晏臣。
听陈君琮说了一大通,宋遗青摩挲着手中莲叶青釉茶盏边儿,又看向帐外已经伴着鼓声肆意策马的人。
枣红马铁蹄踏起带着枯草的微湿泥土,那人黑衣张扬,正从背上箭筒中抽出一支羽箭。弓弦被拉开绷紧,只听得“咻”的声儿,方才的羽箭已经牢牢钉入靶子的红心上,引得四周帐幕里的人又是一阵欢欣鼓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