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况怎么样?”崔宇问。
“还不知道。”宋矜道,“你是他很好的朋友吧?”
“嗯。”
“那你知不知道他的胃病是怎么严重到这个地步的?”
上辈子也没见他吐血过啊。
崔宇不确定地说:“可能是来芜城以后饮食不规律?”
有句话他没好意思当着宋矜的男朋友面讲:喜欢的女生和别人在一起了,当然茶不思饭不想。
“家里的饭很准时的呀……”宋矜还是觉得有哪里不对劲儿,但是她一时想不通。
“那可能就是喝太多了。宋小姐,这边有我看着,你先回去吧。”
宋矜想了想,点头:“等手术结束我就走。”
“好吧。”
又等了一个小时,确定陆亦沉没事了,宋矜才离开医院。
第二天,她独自一人来陆亦沉的病房探望。
敲开门,发现他没在床上躺着,而是穿着病号服,站在窗边往下看。
宋矜酝酿了一番,轻声问:“你好些了吗?”
陆亦沉“嗯”了一声,转头看她。
他五官深邃,神情平静,漆黑的眼眸似两道漩涡,看不清里面的情绪。
“昨天的事,很抱歉。”他转了身,但是没走过来。
“不会。”
“你先坐吧。”
宋矜放下手里的东西,乖乖坐下,病房陷入沉寂里。
好半晌,陆亦沉低声打破寂静:“下次不会出现这种情况了。”
“是不能再出现,”宋矜清楚地看到有受伤之色在他脸上一掠而过,继续道,“你的胃病这么严重,不可以再喝酒。”
他嘴唇一颤,不可置信地看着她。
原来她的意思,不是“老死不相往来”?
忐忑了一上午的心,忽然有暖流注入,血液总算是有了暖意。
“好,再也不喝了。”明知她只是作为“普通朋友”的立场叮嘱这番话,陆亦沉还是止不住地高兴,试图抓住这镜花水月般的关切。
他这般好说话,让宋矜很窝心,眼前不禁跳出他抱着自己哭泣的画面。
她不自然地偏开眼,又问:“你的胃病怎么这样厉害了。”
“可能是水土不服吧,其实从你家里搬走以后,已经好很多了。”
说完,陆亦沉马上解释:“我不是说你家水土不好的意思。”
“我知道。”宋矜笑了下。
至于昨天为什么喝酒,陆亦沉和宋矜谁都没提。
“总之你记得你说过的话就好。”
“好。”
宋矜又沉默下来,不知该如何开始讲接下来的话。
陆亦沉没催促,忐忑的同时,也有点不敢道明的高兴。
她只要能在这里多坐坐,他就很开心了。
“亦沉哥。”许久,整理好心情的宋矜抬起头来。
“嗯,我在。”
陆亦沉垂在后面的手,缓缓攥了起来,像是一个等待宣判的犯人。
“我,我和周医生在一块了。”
陆亦沉本就苍白的脸,霎时毫无血色,苦涩地道:“我知道。他对你还好吗?”
“挺好的。不过我要说的不是这个。”宋矜身体微微前倾,恳切地道,“你能放弃对我的感情吗?”
陆亦沉破碎的目光像是在说,你明知道答案。
对于这个答案,她有心理准备。
她紧紧地盯着他,又问:“那……假设说,我有天不在了,你也不放弃吗?”
陆亦沉缓缓呼出一口气,沉声说:“感情与存在无关。”
她问出了最关键的问题,“你会因为‘不存在’,自暴自弃,还是会努力面对?”
陆亦沉看懂了她的认真,没有再说“你不会不存在”这样的话。
他沉默了许久,用同样郑重的态度回答:“自暴自弃是懦夫的行为,我想你不会想看我变成懦夫。”
宋矜悬着的心,终于重重放下。
她就知道,她没看错人!他这样一个天之骄子,怎么会单纯因为她的病逝而黑化!
上辈子一定有什么其他她不知道的原因!
只要找到那个原因,再努力解决就好了!
告别了陆亦沉,她走出住院楼,步履轻松了许多。
冬日的阳光暖暖的,她眯着眼睛去看,并不刺眼。
完全不像坐等死亡的病人那么消沉,她捏了捏小拳头,还信心满满地给自己鼓了鼓劲儿。
*
初雪过后,芜城又冷了一截。
宋矜每天早上从床上爬起来,都需要莫大的勇气。出门之前,要将自己的羽绒服裹得严严实实。
好在紧张的考试周之后,就放了寒假,不用受冬日清晨的煎熬了。
有次她下车匆忙,把围巾落在了车子上,差点冻感冒。
周郁词来了她们学校几次,生怕她有什么异状,结果她吃了两顿预防药,又恢复了正常的状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