盈满(33)+番外
“当面抢东西啊?”
“哥,你也不许玩了,既然出来了就看看风景聊聊天。”
夜色渐浓,空气里来去自如的风也凉下去,柔起来,草浪轻轻翻涌,一层比一层更绿,深浅浓淡不同的草浪更迭,虽是在动,但在广阔的天和地中间,似乎也被衬托的静止了。
阎徵拿出花露水喷了一圈,薄荷的味道四溢出去,愈发清凉了,时方满手臂支在膝上,歪着头看这少年人从初见时候青涩懵懂的模样长成如今这般:高大帅气,心细稳重,考的学校很好,选的专业很好,正是风华正茂,前路坦荡光明。
“给你抹点药吧?”
时方满顺着阎徵的目光看过去,露出来的手腕上整齐排列着好几个蚊子包,眼下都肿了起来,边缘也被挠破皮,而反观阎徵,穿着短袖和短裤,裸露出的地方倒没怎么被咬。
“给我吧,我自己抹,奇怪了,为什么只咬我啊……”
他有些恼怒地抱怨起来,伸出手,想要接过止痒膏。阎徵本已经躲开要帮他抹好,却又突然改变主意,很爽快地把东西放他手心,自己腾出手来,扶着时方满的手腕,贴着肌肤把袖子一层层卷好,往上撸去。
时方满没怎么动作,等阎徵热乎乎的掌心离开自己,立刻无事般开了药膏,用指尖挖出来一些涂了上去。
阎徵用手臂撑起身子,仰着头看着天空。夜幕深深,繁星万点,过去的星辰将他漫长的生命中极短暂的一瞬展示出来,却已能衬托出观者的短暂和渺小,在浩瀚而瑰丽的星辰面前,他们都不再说话,安静持续了很久,突然响起一声响动,阎徵舒展开了修长的四肢,仰躺在草丛间,侧过脑袋:“哥,你能讲讲你的事情吗?”
“认识这么久,我还没听你讲过呢?”
时方满学他一般,也躺了下去,和预想中非常柔软的感觉不一样,躺下时青草都俯下身子,骨骼能清晰地触碰到起伏不平的土地。
“你想听什么?”
“家人,朋友,或者什么都好。”阎徵定定地望着他,即便时方满已经仰躺着合上眼睛,无法回应他灼灼目光。
“我没什么家人,父母都去世的早,其他亲戚都不怎么联系。朋友也不多,我以前有很长一段时间是不在这里上学的,学生时代的朋友都不在这个城市,现在工作上认识的那些,也就那几个。”
“别的我想不起来,你想知道什么问我吧。”
“以前谈的那个女朋友呢?”
“咳咳咳……”时方满翻身坐起,被自己口水呛住的人一阵疯狂的咳嗽,脸红耳赤地望着阎徵:“你现在还问这个?我……”
他声音不自觉低下去:“你知道我这样,不可能去谈恋爱的啊……”
“所以原先是在骗我啦?那些照片啊,那些谈恋爱的故事啊,那些失恋后痛苦难受,戒酒消愁的说辞都是骗我的了?”
阎徵也坐起来,促狭地道:“哥,你挺会编故事的啊。”
时方满羞耻挠起头发,很快就把一头细软的头发挠得缠在一起,他晃了晃脑袋,有几缕头发又散开了,垂在额前,压在白皙的肌肤上。
阎徵有些心猿意马,也不克制自己,伸手就把那缕头发剥开,但他又慢慢腾腾剥得极慢,还跟人解释说:“有汗,头发黏身上了。”
时方满便信了,仰着脸让他弄,只是催道:“你快点,不好弄就不弄。”
他从眼镜下望着人,睫毛并不是纤长的那种,长度正常,倒是很浓密,瞳色是很自然的棕色,占眼睛一半大,阎徵自以为别人的眼睛都不是这样,因为别人眼白多,看着冷,只有时方满才是这样温柔的眼睛。
平生第一次喜欢人,本就是这样,那人处处都好,与众不同。更别论阎徵的喜欢更复杂些,更执着些,时方满在他眼里便要更特殊些,好像世界上其他人都是黑白两色,唯有他色彩徇烂。
“哥,那你还以后也不谈恋爱对吧,你们单位的人再给你介绍女朋友,你也接着骗他们是吗?”
阎徵恋恋不舍收回手,看时方满点着头,心情大好,便大着胆子问他:“哥,你没谈过恋爱的话,知道自己喜欢男生还是女生吗?”
“你够了……”时方满无奈地扶额:“我是没谈过,又不是傻子。”
“那你喜欢什么?”
他凑太近了,时方满下意识推开那色如春花的脸,俊俏的五官被自己一手手压扁了,顿时变得滑稽起来,偏偏一只眼还透过指缝执着地望过来,搞得时方满忍着笑还得认真回答他:“我喜欢女生!”
阎徵眼珠一错不错,定定地盯着他。
“不是很正常吗?”
对于不正常的身体来说,可能叫时方满还感到欣慰的事情是他对自己的性别认知一直以来都很确定,他的身体不是不能做手术,但问题在于作为真两性畸形,同时具有两性性腺的这个身体相对而言,在外貌上表现出男性特征,但女性性腺却发育得更为完善。他的阴茎难以勃起,睾丸小,不会遗精,但有卵巢,有阴道,有子宫,只是因子宫发育不良一直没有月经来潮。所以基于此,所有关于手术的建议都是切除男性特征,服用雌激素和孕激素来刺激发育,以女性的身份来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