盈满(6)+番外
除了十分必要的身体接触,阎徵确实是在控制距离,尽管他总是在试图和对方亲近,但时方满一旦下意识退缩,阎徵也立刻后退,很有眼色。
时方满想着他的家境,心底发颤,一瞬间就要同意,但保持了二十来年的谨慎拉满了弦,当下只是道:“我再想想。”
他想了一晚上,第二天跟阎徵说:“可以。”
“但我确实不习惯和人同住,感觉没有隐私……”时方满的视线在镜片后闪躲,却端出一个合适的理由,尽量问心无愧地要求:“你可以住次卧,但以后家里每个房间都要装上锁。”
主卧,次卧,书房,厨房,还有卫生间,就连阳台也装了两把小锁,阎徵没表现出不快,但到底有些新奇,凑在时方满卧室门口,往里张望着,眼睁睁看着男人躬下身子,给阳台上的门换了把能反锁的锁。
他瞅见的男人身材纤瘦,转过身,一张俊秀的脸上挂着银框眼镜,谨慎得拉了拉阳台门,才拿着工具走出来。
“换好了……”
阎徵点头,看时方满把工具收好,放回客厅,又转过身拉上卧室的门。
“啪嗒”
上了锁。
他简直像是那个童话里的蓝胡子,他有很多间上锁的门,阎徵不敢尝试,至少是目前看上去,毫无兴趣。
*
阎徵跟着时方满补习了半年,成绩提升得很快,以前时方满听他抱怨,因为数学拉分,自己在年级的排名在一百名左右,但期末前的一次模考,阎徵拿回来的成绩单却出奇的漂亮,不出意外,这次期末也能考进年级前十了。
时方满看着阎徵在书房柔和的黄色光亮下看书,笔头不住抖动地写出一长串文字,阎徵学文,答题时候总要写很多很多的字,做完一张试卷,他就摩挲着手指头抵着笔的地方,问时方满要冰块来敷一敷红肿的指节。时方满在他买的另一张书桌上备课,偶尔干完活也帮阎徵写两道题,当然,是阎徵皱着眉背诵,时方满一字一句地写下来。
“手疼的话就别太使劲拿笔。”
时方满说了不止一遍,但阎徵的坏习惯早就养成了,得人不时提醒。
“我以前作业都是自己写的,写完手疼,也没人跟我说是拿笔的力度不对。”
阎徵委屈:“所以也不怪我啊,以前都是这么写的。”
“那你现在疼啊,”时方满皱着眉:“哪能叫你一直疼着呢?”
“这习惯得改,我盯着你。”
他盯着阎徵,却又在午夜十二点静悄悄到来的时候,歪在椅子靠背上睡了过去,呼吸声很浅,像他这个人一样很少有喧嚣的时候,阎徵做完作业回头,正看着他合着眼,眼镜齐整地跨在鼻梁骨上,穿着长袖长裤,一身整整齐齐得安睡在面前。
阎徵这么久,没见过时方满穿过短裤,他在夏天热气蒸腾里,可以露出细白的手肘,下身也只露着细瘦的脚骨和一节隐没在布料下的脚踝。
如果阎徵有浓厚的好奇心,在夜深人静的这会儿,他就可以蹲下身子,从下往上掀起男人的裤脚,一路撸上去,去看看细白的小腿,去看大抵会因为瘦弱而形状明显的膝盖骨,再往上,看男人的大腿根和纯白的平角内裤吗?
阎徵见过晒在阳台上的那些白色鸽子,但他毕竟没有魔术师一样的好奇心,乐意把他们揣在口袋或者藏起来。
二十四号和二十五号,阎徵考了两天,正式结束了这一学期的学生生涯。时方满虽然带初三生,但毕竟不是班主任,放学时候也早,阎徵到家是他开的门,男人当时已经摘了眼镜,正抱着一筐换洗衣服和浴巾往卫生间走去。
“明天去逛街吧?我想着该送你件礼物了,一起去选一下可以吗?”
阎徵提出生日不回家想要一起过,时方满就把二十六号那一天规划得很饱满,他问了班上几个男生,选了几款阎徵可能会喜欢的球鞋,搜索了最近上映的电影,买了票房最高的那部电影的imax影厅的票,阎徵喜欢吃辣,无肉不欢,时方满也在手机上圈了合适的餐厅,打算领人过去。
他做了这些准备,还没全说出来,阎徵倒很利落地摇头:“不去了,我想去别的地方,哥,你陪我去吧。”
时方满是担心他没计划,看他一副原本就打定主意的样子,便只点头允道:“好。”
卫生间的门被轻轻锁上,水声哗哗,阎徵抬起眼盯着那层被水浸上的门,视线似乎穿过层层水幕,向最深处蔓延。
他听着水声,脑子里难得没什么想法,就是放空一样自顾自地发呆,半晌听得水停了,才错开眼,继续摆弄起手机。
*
阎徵要去的地方不在市区,他叫家里开了辆车,拉着自己和时方满一路向城郊行驶。他们所在的这做城市沿了一条长河,河边有处本市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地方,从几十年前那里埋了革命烈士的鲜血开始,这么些年便一直是死人多活人少的地,可逐渐人多地少,剩下的几块地就身价倍长,一平方比市中心的房价还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