盈满(5)+番外
“罗马不是一天建成的。”
阎徵自己念叨着“我想去罗马”,提着笔写了个“解”字,肚子却不给面子咕咕叫了起来。已经中午十二点,他俩简单收拾了书桌,时方满打算去厨房把准备好的熟食一一热好,摆上桌好用餐,他叫阎徵先去客厅坐着,对方却拄着拐杖站在厨房门口,摇头拒绝。
“我想看看你怎么做的?”
时方满正从碗柜里掏出空盘子,闻言只能尴尬地指指他们,解释给一脸期待的阎徵听:“我买的熟食,放盘子热热就行。”
“不太会做饭。”
他背过身,补充道。
阎徵的拐杖敲在地上哒哒响,少年凑上前说道:“没事,我会做饭。”
时方满对他的接近下意识闪避,拉远距离后才挥挥手:“你先去客厅坐着吧。”
这回阎徵也没坚持,退了出去,时方满在微波炉运转起来的空隙,掏出手机随意翻着,有一瞬间他突然意识到自己把一个只见过两面的陌生孩子单独扔在家里剩下的空间。警惕心在此时姗姗来迟,促使他放轻了脚步,悄悄踏出了门。
阎徵正坐在沙发上,抽出自己书包里的习题册做着题,时方满对于这种好学的学生自然宠溺,一面唾弃着自己莫名的怀疑,一面给他递了满满一果盘的水果和酸奶。
“谢谢方满哥,不过我得等会儿再吃,我害怕吃不下饭。”
时方满点头保证:“饭很快就好了。”
他猜不准阎徵的食量,又想着吃不下的东西可以留着下顿,买的食物便格外的多,而阎徵以低了时方满一头的体格,吃了他两顿多的量,然后又在下午的补习中,干掉了时方满大半的零食存量。
难得他吃得多还长的那么瘦。
这会儿还是夏末,时方满在心底暗自感慨着,等过了半年,日子从暑假晃到寒假,这声感慨已经变了味。
时方满说得是:“难怪你吃得多还这么瘦。”
这半年的时间,阎徵长了六公分,一米七七的他和时方满几乎一样高,站在一起,时方满得平视他随着身高增长同样硬朗起来的五官。时方满见证着他和班上的学生一起成长,而那些十五岁的学生不过是小孩子变大孩子,十六岁的阎徵却似乎一下子从孩子变成大人了。
过了一月份,阎徵就十七了。
时方满这半年几乎变成了阎徵的家教老师,不光补数学,全科都要补,后来发展到阎徵周一到周六住校,周日直接拎着行李住到时方满这里,他住在侧卧,牙刷睡衣都是和时方满一样的款不同的颜色,他也不叫人“方满哥”或者“哥哥”了,很干脆利落的一声“哥”,叫得没半点不好意思。
阎徵的生活费和补习费,每个月给时方满五千块钱,时方满没收,退回去阎徵也不要,于是月底阎徵就买了类似手表、西装之类的礼物提到时方满面前,不依不饶地叫对方收下。
从去年十一月开始这样的关系后,时方满就决定在阎徵生日时,也回赠他一件礼物,一月二十五号阎徵期末考,时方满便决定二十六号时约他一起逛街。
那天,也是阎徵的生日。在生日这天,时方满要陪阎徵这件事,却是阎徵自己提出的。
相处久了,从阎徵透露出的家庭信息里,也能拼凑出了这人生长的环境。时方满的社交原本很少,对外的警惕心也强,但他默认这阎徵的靠近,很大原因就是对方并不算正常的家庭环境。
阎徵亲口说的,他是阎家私生子。
21:11:40
迎风而长的花
这私生子随着她妈妈的转正而转正,但阎徵亲妈扬眉吐气不过两年,好日子戛然而止。
阎徵说他妈是自杀,遗书上写害死了人,内心受不住折磨,于是,一命赔一命。
她从阳台跃下,砸成一洼血花,扭曲折断的肢体,和她想要赔的那个女人是一模一样的姿态。
所以现在阎徵回家,面对的就要是互相作为杀母仇人的哥,娶了三婚老婆的爸和现下正怀着孕的后妈。
“关系乱不乱?”
时方满听得心底有块地方发疼,胃口也不舒服,阎徵在吃饭的桌上谈这个话题,他实在忍不住恶心,冲进卫生间吐了起来。
吐罢了,饮了口阎徵端过来的水,时方满刷着牙不清不楚地承认:“乱。”
“所以我不想回去……”阎徵靠近了他,却在时方满可以接受的安全距离里停住了,眨着眼哀求:“哥,要不我住这里吧。”
“除了放假,我都在学校,住这儿你还能给我补习……”
时方满忍着盘旋在胸口的恶心感,摇头拒绝:“补习可以,我不习惯跟别人一起住。”
“我知道你不爱接近人,”阎徵很得意地咧着嘴笑:“你看,我现在都很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