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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春冰(31)

作者: 符黎 阅读记录

继而裴耽垂落温柔的睫,将吻轻轻落在他的眼睑。

“四哥。”裴耽哑了声音,拿这一个新得的称呼视如珍宝,“四哥,好紧……”

他们后来又做了很多次。终究灭了灯,笼着鸳鸯戏水的大被,黑暗中探索彼此的身体。奉冰发现裴耽有个小小的腰窝,只要一碰,他就会喘得厉害。裴耽的腰身劲瘦,胸膛却出人意料地宽阔厚实,炽热如火,经不住他舔一口。裴耽还会细心地将枕上奉冰的长发拢起,自己的头发却披得凌乱,奉冰的指甲划过他的背,牵动他发梢,他就扬起头笑,即使奉冰什么都看不见,也没来由随着他的笑而笑,心像漂荡在大海的浮沫上,噼啪、噼啪,他听见那浮沫个个绽放的声音。

继而裴耽又将他抱起,两人对面而坐,是春宫图里最浪荡的姿势,裴耽自下而上不知疲倦地抽插,顶得他气息都散乱,忍不住叫了出来。他又攀着裴耽的胳膊半起身,竭力去咬裴耽的耳朵,叫他道:“你慢一点呀……小郎!”

小郎。

急中生智的他,满意地感受到裴耽耳朵发热。他是他年轻的丈夫,可不正应叫做小郎?

鱼游沸鼎,燕巢飞幕,滚烫艳烈、摇摇欲坠的危险中,他们宛如那成双成对的鱼与燕。

裴耽陡然睁开了眼。

*

廊深阁迥,绣幕低垂,华丽的黑暗如铁幕压下,外间却是冷酷呼啸的雪风。裴耽的胸膛急促起伏,一场春梦做到淋漓尽致,幽微毕现,便宛如噩梦。

那梦里的少年一身孤孑,十几年来习惯了计算、冷眼与阴谋,却突然撞进他从未知遇过的懵懂的欢欣里。他惶恐失措,他捉襟见肘,可不论如何小心翼翼地捧着它,他仍旧显得那么笨拙——最后,它还是摔碎了。

他护不住它。

后半夜的月光轻盈而无情地从锦帐上滑过。裴耽慢慢地平静下来。

天还未亮,但已不可能再睡,他稍作收拾便披衣起身,赤脚踩过地毯,随手拿了架上的一卷书开始读。失去奉冰后的许多个不眠的夜晚,他都是这样度过。

一灯如豆。

*

恨小郎游荡经年。不施红粉镜台前。只是焚香祷祝天。

……待伊来际共伊言。须改狂来断却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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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自敦煌曲子词。

是的,他们做了同一场春梦。十七岁的裴耽,搁现代文里就是个男高中生呢……太纯了,感觉都配不上边限= =

第22章 雨过河源

从梦中惊醒实在很不好受。

明明是寒冬天,奉冰却出了一场大汗,对自己身体深处的骚动难以置信。怎么可能呢?五年都过去了,却在这时节梦见裴耽。是因为自己只有过这一个男人吗?

他自认不是个荒淫的人,但与裴耽在一起时,他的确很得情爱的乐趣。裴耽体贴,爽朗,精力旺盛,最关键的,他美貌——奉冰只要看着他脱衣服,就会忍不住想要他。

但是十王宅太小了,墙薄门朽,他们每次欢爱都有意地压住声音,总怕会惊动了邻居。到清晨醒来,外头遥遥地传入旗亭上的钲声,乃至于卖胡饼的小贩、早起买菜的妇女、匆忙来往的行人,仿佛都与他们近在咫尺,叫一丝不挂的奉冰更加盖紧了被子,整个人都要埋进裴耽的怀里。

裴耽便笑,赤裸裸的胸膛里仿佛剖出赤裸裸的心跳,明明他们成婚在七月,天气堪称燠热,却总还是要挂在对方身上才算温暖。

奉冰直到如今都会记得裴耽眼底颤动的情波,那一瞬间,他相信裴耽是喜欢自己的。

奉冰很久不曾有这么激烈的情绪,但却辨不清它奔涌的方向。闭眼吐息很久,终于将动摇的情欲压抑下去。

明明昨夜里,裴耽还自吹自擂地说他身正不怕影子斜呢。

奉冰便想自己已什么都没有了,总不能够连脸皮都留不住。

*

裴耽从厨房出来,便听见后院温泉边有人在聊天,过去一瞧,原来是春时与一个小厮正站在那墙垣破洞后头,一边搬石头将那洞给层层叠叠地堵上。

裴耽与春时对上了目光,春时便将手中的石头堆了上去,挡住了裴耽的视线。

裴耽:……

春时干完了郎主交代的活计,回到堂上。郎主正脚踩一只小杌凳,一手敛袖一手执笔去画墙上的数九寒梅图。

今日难得地晴好,日光斜斜照入门扉,堂庑清霜耀出冷冷的辉影。

冬至过去已二十来天,两朵九瓣的红梅已经鲜艳欲滴,郎主正在描画第三朵。仔仔细细将那一片花瓣填满,手都酸了,轻轻跳下了凳子,春时忙去接过了笔,笑着说:“郎主画得真好看!”

奉冰双手叉腰,自己也甚是满意地抬头看那寒梅图。底图是从东市上买的,他虽然书画不精,但涂个颜色还是不会出错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