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她一提醒,秦宛如后知后觉的“咦”了一声,骨碌碌地盯着八哥看。
这回换王简被她看得发憷了。
秦宛如仔细想了会儿,自言自语道:“好像是比以前聪明了些。”说完便伸手去抓他。
王简跑得飞快。
秦宛如追了上去,大声道:“你光着腚跑什么呀,我又不吃你!”
也在这时,张叔从外头进来,拎了半桶白鲦。上回秦大娘提过一嘴,这次运气好遇到有人卖,便买了回来。
仆人去把秦大娘叫了出来,她看着木桶高兴道:“今天有口福了。”
张叔笑道:“这东西价贱,肉少又费油,一般人家都不爱吃,今儿算是捡了便宜。”
秦大娘伸手去捞,个头均匀,比手指长些,体型似柳叶。
这种鱼裹上糯米粉油炸是最好吃的,要把骨头小刺都炸得酥脆了才最佳。
橘猫闻到鱼腥不停地喵喵叫,她随手丢了两条给它,叫仆人把白鲦拿去处理内脏。
家里人多手快,才半个时辰就把白鲦处理干净了。
秦大娘亲自上阵,用清水淘洗过好几遍沥干水份,洒上细盐,酒,姜片去腥。
正如张叔所说,炸白鲦特别费油。
她倒了半罐油到铁锅里,待油温升高后,白鲦在下锅前裹上少许干糯米粉,一入锅滋滋声作响,焦香四溢。
双胞胎闻到香气馋嘴,已经摸进庖厨讨食来了。
干净的筲箩里装了不少炸白鲦,两人偷食了一条,入口酥脆,焦香裹挟着咸鲜刺激着味蕾,连肉带骨嚼碎,香得要命。
秦大娘道:“你俩别光顾着吃,给祖母送些过去。”
秦四娘应了声好,拿盘子装了些送到秦老夫人房里。
恰逢方氏从外头回来,一进院子就闻到油香,好奇问:“庖厨里在炸什么呢,这么香?”
仆人说在炸白鲦。
方氏去了庖厨,一见铁锅里翻滚的油,顿时心疼不已,骂道:“秦大娘你这个败家子儿,半罐油拿来折腾这东西!”
当即拧了她一把。
秦大娘“哎哟”一声,秦五娘忙塞了一条白鲦到方氏嘴里。
唔,还真香!
方氏一边嚼白鲦,一边心疼锅里的油,仿佛那翻腾的不是油,而是沉甸甸的铜板!
秦五娘讨好道:“阿娘,这白鲦好吃吧?”
方氏恨恨地瞪了她一眼,骂骂咧咧道:“一天到晚就知道吃!”
她肉疼不已,临走时又忍不住捞了两条。
别说,还真香!
炸白鲦最适宜当下酒菜,秦大娘备了好几种口味,有蒜蓉,椒盐和麻辣。
晚上秦致坤下值回来同方氏倒了点小酒喝,方氏委实心痛那半罐油,念叨了许久,但吃也是真的好吃。
与秦家的安宁和睦相比,诚意伯府则闹得鸡飞狗跳。
贺亦岚回去后再次提起求娶一事,贺知章自是不允。
父子俩发生冲突,贺亦岚铁了心要犟到底,跪在院子里耗了整整一夜。
窦氏心疼自家儿子,夹在中间进退两难。
翌日一早听仆人说贺亦岚还跪在前院,贺知章惊了一头。
他昨晚上心情不好,埋怨窦氏慈母多败儿,对母子有怨言,直接歇在妾室那里。
原以为贺亦岚只是耍小性子,因为他自小到大都温顺听话,从未忤逆过他,不想竟较起了真儿。
听说贺亦岚跪了一整夜,贺知章诧异道:“这会儿还跪着的?”
仆人道:“还跪着的,怎么劝都不听,主母请郎君过去瞧瞧,怕二郎把身子给折腾坏了。”
这一说,贺知章顿时恼了,不痛快道:“年纪轻轻的身板好得很,他要跪就让他跪着,我倒要看看他还能反了天不成!”
见他动了怒,仆人不敢再多言,只得回去回话。
这回贺亦岚是铁了心要挑战父权,任凭窦氏怎么劝说,皆是一声不吭。
眼见朝阳升起,太阳落到他的身上,窦氏又是心疼又是气恼,“那秦大娘到底给你灌了什么迷魂汤,竟让你这般忤逆?”
贺亦岚的下肢已经麻木,一宿未睡,眼里布满了血丝,他沙哑道:“阿娘也曾说过她极好,端方稳重,有一双巧手,胆色过人,身段也不错,这样的女郎,儿求娶,有何不妥?”
窦氏懊恼道:“我跟你说过多少次了,秦家的门第太低,上不了台面。你虽是次子,可大郎自小就是药罐子,活一日得一日,贺家就指望你继承爵位了,你却要娶一六品官的女儿为正妻,不是打你爹的脸吗?!”
贺亦岚平静地看着她,“贺家的世子之位是兄长的,他能长命百岁,我不需要。”
提起嫡长子贺亦平,窦氏揪心不已。
他在娘胎里就先天不足,有胸痹的毛病,常年累月与药物为伍,能长成人已是不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