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安赋(前传)(65)
她撕心裂肺地哭喊:“哥哥,哥哥,念念错了,念念知错了,念念跟你一起走,你不要死好不好……“哭声极大,她的耳朵却似聋了一般,听不到自己在说什么,只一个劲儿的去堵他胸口的血。
“念念……”程昀靠在她怀里,嗓音微弱,气若游丝,“自被师父救那一日起,祖父便时常告诉我,如若不能复朝,便从容赴死去见先帝。哥哥本是这般想的……可是,可是没想到你和母亲还活着,哥哥,不想报仇了……可那夜出了侯府,在合春楼听见苏镇恶那狗贼辱骂祖父和爹爹,哥哥一时愤怒,便……便下毒毒死了他……父亲死于苏镇恶之手,苏镇恶死于我之手,我们两家的恩怨……总算两清了……”
程念哽咽不止,早已经哭成一个泪人儿。
程昀颤巍巍伸手抚上她潮湿的脸,嘴里呕出一大口血,嗓音渐弱,“但……若你还顾念哥哥,就……就离开容……”最后一个字还未说出口,便连同最后一口气咽了下去,滑落的手掌覆在程念的手背上,逐渐冰凉。
“哥哥……哥哥……”悲伤如浪潮滚滚将她淹没,几度喘不上气,一股腥甜蓦然涌上喉咙,猝不及防呕出一口鲜血,洇红了下颌。
昏厥之前,她倒在一个温暖的怀中,是熟悉的龙涎香,此刻却熏得她喘不过气,只令她想逃。
失去意识之前,她乞求容策的最后一件事便是不要让她母亲知道哥哥的身份,容策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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凶手伏诛后,苏将军方下葬。元徽帝为表哀思辍朝三日,追赠其为太尉,谥号忠肃,陪葬天陵。
容策也做到了答应程念的事,他只对外称害死国公爷的人是奚回的旧部,蛰伏于京城中伺机复仇。
程昀的尸体本被抛尸于乱葬岗,然程念在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独自上山,将他的尸体焚化,装在一个小瓶子里,寻了处幽静的地方埋葬。
两人的关系也随着此事悄然发生变化。
那件事便如一把无形的斧头,在两人中间辟出一道深渊,只能遥遥相望,任谁往前一步,便是粉身碎骨,万劫不复。
程念并未大哭大闹,容策也未解释,一切看起来平常如初,可府里的下人们都明显感觉到了两人正在渐行渐远,迟钝如香儿,也屁颠屁颠跑来问程念,“阿念姐姐,你是不是和侯爷吵架了?”最后被玉春拎小鸡般拎了出去。
程念将自己关在屋内月余,才勉强强迫自己恢复平静,正准备找容策谈谈,却听见府中传出风言风语,说是小侯爷最近总爱带不同的女子回府,饮酒作乐,有时也出去寻花问柳,时常七八天不归家。
程念便是想找他谈谈也难得寻到机会。
缘来则聚缘尽则散。
这日,她得到玉春的消息,说小侯爷刚回来不久又准备带着那女子离开,那女子好像是群芳阁的一名舞姬。
程念赶在他之前来到前院,遥遥便见他搂着一名容貌艳丽、身姿婀娜的女子转过回廊,缓缓走来。
两人相隔不过几步之距,容策便好似没看见她一般,与她错肩而过。
作者有话要说:
虐文我可以,决定每天更五千。
第33章 相思与君绝(三)
“阿策——”她转上前一步挡在容策身前,眼光扫过他搭在舞姬肩上的手,落在他面无表情的脸上,“我们谈谈,好吗……”
容策的反应却疏离冷淡到令她陌生。
他似乎有些不耐,毫不掩饰蹙了蹙眉,“我们还有什么好谈的?还有什么可谈的?”
程念愣了愣,“你,什么意思?”
周围各司其职的家仆婢女们见两人闹了矛盾,一边做事,一边偷偷往那处瞭去。
容策示意跟在身后的见仁将周围的人驱散,才缓缓开口,“话说到如此地步,你还不明白本侯什么意思?”
舞姬见两人有话要说,识趣道:“侯爷,奴家先行退下。”容策搂住她肩的手却紧了几分,转头道:“我与她无甚可说,你在一旁听着也无妨。”
舞姬乖巧应一声,略含得意地看了程念一眼,胆子越发大起来,娇嗔道:“姑娘有话便请说。奴家与侯爷还要赶着去梨花野赏花呢,切莫耽误了侯爷的兴致。”
梨花野……
她眼眶微微发红,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心中悲伤,仰头与他对视,质问道:“你许下的承诺,不作数了吗?”
“呵呵——”似是听到天大的笑话一般,他不可置信看着程念,“怎么,你到现在还想着嫁给我?不恨我?”
程念从他的话语中听出了深意,反问:“你恨我?”
“恨你?毕竟曾经和你玩过一场,说恨倒不至于,只是不想再看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