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妥(12)
他很快记起四年前的那条朋友圈。
可视电话的铃声停了几秒,再次响起。
傅执远走过去,直接打开电池盒盖子,扣出了里头的一节电池,很快,感应灯就暗了下去,这个机器暂时是失效了。
他心里憋着一股气,一股不知道该向哪里窜的气,手机在手里捏得很紧,那张漂亮的脸蛋上,透出焦虑与为难。
走到窗边,外头在下暴雨,天气预报早就说过了,今天晚上有大暴雨,大家注意出行安全。
顺的时候什么都好,遇到困难可以轻松面对;不顺的时候,什么都不好,傅执远认为自己目前处于后面这种状态。
所以他的判断力会比平时理智的自己,更加错乱和低下,他甚至有些“破罐子破摔”起来。
他坐回沙发上,听着外头的暴雨声,挂在阳台上的过长晾衣架啪啪击打在玻璃窗的响声,很吵,但他内心的噪音可能比这更甚。
想了一会儿,他还是没能忍住,打了微信电话给顾筹。
傅执远的“缺点”在于,他总是极力想要去控制很多东西,自己的,和别人的,但他总是把握不好度,还容易得意忘形,陷入天真的困境。
就像在这个愚蠢透顶过的跷跷板上,他招摇的外型,惹人喜欢的性格,总是能让他在最开始被高高敲起在上,下面的人逗他笑,只要他开心就好,令他一度得意忘形。
他真的会以为能够一直这样,直到不被告知地,一屁股砸下去,人都还没能回过神,对面的人已经头也不回地离开。
一头雾水坐在那个不算大的跷跷板另一端上的他,很渴望这时候能随便有个什么人,把自己抬起来一点。
这多少有些“饥不择食”,可被突然放下的感觉实在太令人挫败。
电话响了一会儿才被接听,顾筹那头有些吵,听起来他应该在外面。
“怎么了?”他问,电话里他的声音和现实中有些出入,显得更低沉一些。
“没什么。”傅执远说,“在外面玩?”
“哦,对啊,给我表妹庆祝生日,和她一帮子同学。”顾筹说,那头的嘈杂声小了一些,看来他是离开了包厢,他又问了一次,“怎么了?”
“明天一起吃午饭吧。”傅执远说,“刚刚看到你的信息。”
“哦,好啊,我以为你妈妈要做饭给你吃。”顾筹停顿了一下,又说,“你有什么想吃的吗?”
这个问题让傅执远有一瞬间的恍惚,上一个这样温柔问他的人,还是林啸之,不对,是冷战分手之前三个月的林啸之。
明知道不好,傅执远还是觉得鼻子有些酸,但他并不打算哭,这实在是矫情得丢人。
“拉面吧,怎么样?”他想了一下,问道。
“可以啊,有特别想去的拉面店吗?”顾筹又问。
“没有,你选吧。”傅执远换了一只手接电话,坐到了沙发上。
“好,我一会儿看下大众点评,或者问问我表妹她们,我平时不太出去吃饭。”
这通电话到了这里,其实足够了。
傅执远的情绪已经平复很多,他暂时逃离了林啸之带来的“困境”,是可以挂断了。
可顾筹却显然不这么认为。
“怎么了?心情不好吗?”顾筹在傅执远沉默了一会儿之后问,他的语气透过听筒也带着浓厚的关心。
这句话就像一个引线,点燃了傅执远最近积压了太久没有能爆发的情绪。
他和林啸之分手,马上面对自己的妈妈,还有工作上接踵而至的麻烦。
是连轴转让他忘记了难受,而不是他真的已经不再难受。
火星子从顾筹那句温柔的询问开始往傅执远心里窜,速度过快,来不及扑灭。
傅执远决定,哪怕有风险,被破口大骂,也一定要让某一个积压的情绪爆炸出来。
“顾筹。”他喊了一句。
“怎么?”顾筹那边安静了很多很多,他还不死心,又问了一次,“遇到什么事了吗?”
傅执远没有回答他,而是问了另一个问题。
“你是不是想和我上床?”他的声音很轻,压得有些软,并不咄咄逼人。
可怕的沉默,持续了大概三十秒,傅执远屏气凝神,听着那头顾筹的呼吸声,低沉的,压抑的,还带着一些紧张。
傅执远很快打破了这种沉默,他已经二十七岁了,见过很多,早已经不需要这种形式主义上的矫情。
他问顾筹:“你有没有和我上过床。”
外头的雨还是很大,稀里哗啦地下,看起来好像永远不会停那样。
第5章
说实话,顾筹想过这个问题会来,但没想过这么快。
他站在KTV的一楼大厅,手里举着电话,足足沉默了将近三分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