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普照大地(46)
他偏过头,看向我,微笑起来,像在招呼我过去。
我受到诱惑一般向他靠近。离得近了,看到他眼里有很浓的笑意,纯洁又满是期待地把我望着,睫毛也调皮地翘起来,像挂了把小钩子,在呼唤我去靠近眼睛的主人。
于是我顺应本心地朝他凑了过去,没有一丝理智呼唤我,我的鼻尖很快就轻轻蹭到了他的鼻尖。
他笑了一声,带着些气音,像是被痒到了。
他的呼吸扫到我的脸颊,一阵酥麻瞬间席卷了我的脖子,强硬地把我这个正猥琐肖想的色胚从梦中拽了出来。
遗憾的喟叹还没有来得及抒发,入目的便是他触手可及的脸庞。
他不知何时也进入了梦境,此刻正安静地阖着眼,脑袋随着车的幅度而微微摆动着。
我的呼吸大都喷洒到他的脸侧,带着微微的湿濡,又传递回原点。生怕吵醒了他,我连呼吸都变得克制。
车窗帘并不全然厚实,拼接处有丝丝缕缕的镂空,光从此处透进来,有一部分落在他的眼上。
这让我想起我那短暂的梦,也让我恍惚间有些分不清梦境与现实。
我下意识吞了口口水,觉得我可能需要一个颈托。
这大概是我自上学读书以来,度过的最快乐的一个假期。情绪丰盈,精力充沛,手机一个灯光闪烁,我便止不住地高兴起来。
还要佯装淡定地揣上手机,离开别人的视线,猫进我的房间里,躺到床上。没一会儿,双腿便像动物的尾巴一般,乐颠颠支上墙。
但同时,情绪的变化又是那样快,像了南方城市的天气。会因为默契的发言而激动,会因为一个手误而笑上许久,会在聊天的间隙反复地听那些已经发来的语音,然后把脑袋埋进被子里,无声地尖叫。
也会因为迟迟等不来回复而忐忑难安,夹在想要开口和生怕他感到厌烦两种情绪中来回摇摆,神经衰弱。
有一个星期,他同他的家人外出游玩。我心知不该打扰他,于是便一天提醒自己千千万万遍沉默是金。
可眼睛总忍不住瞄向手机,无意识地解锁,失望却又意料之内地没有收到任何来自于他的消息,愤愤锁上。没两分钟,又解开,如此循环往复。
直到晚上,才等来他发的几张照片,不多,都是戈壁景色,只有一张露了脑袋,看起来晒的黑了些,正咧嘴笑着,牙齿白的明显。
还附赠了一段语音,说道,“上次我问你为什么报我们大学,你说你喜欢学校在的这个地方。我觉得,你应该也会喜欢这里,我先帮你探探路,下次带你一起来玩。”
视线久久凝视一个点,容易涣散。被黄沙掩埋了的,是曾经鲜艳的过往,现实却是一片贫瘠。
等待的焦急渐渐平缓下来,我忍不住微笑,心里一圈圈漾开涟漪,带着些叫人鼻酸的暖意。
然后操作着手机弹出九键,认真地回复道:嗯,我很喜欢,有机会一起去。
有些事情发生之后,再回过头去看,会发现很多宿命般警示的征兆。
在不久之后,我也经历了打击,并且回想起许多生活给过我的提示。
每当我反思起来,都忍不住揣测,是否当时的我太过快乐,甚至幸福,所以才无暇顾及那些到了眼前的提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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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
——第三十四章——
——抓手——
八月中旬,接到合唱老师的提醒,我和一干合唱队员陆陆续续到了校。
因为已经是学校的老生,宿舍钥匙都直接握在手上,入住并没有遇到太大的麻烦,只是偶尔经过时需得遭受宿管阿姨的叨叨。
除了合唱任务外,因着我到的比较早,刚好被合唱老师逮住,便又领了一个额外的任务:带着新入学的一个女生去办理入住。和她一同走在校园中时,听她说起才知道,原来她和她哥哥一起考进了本校,都是这一届的新生,并且家里的长辈和合唱老师是故交,所以提前安排他们两人进合唱队开始训练。
我忍不住同情地看了一眼我身边的女孩,她似乎对自己的悲惨境地毫无察觉,见我偏过头看她,便迎着正午阳光冲我扬起一个灿烂的笑,一双漂亮的杏眼干净无瑕。
我瞬间认为这个女孩是个天使,忍不住用长辈一般柔和的目光把她瞧着,轻声问道,“你叫什么名字呢。”
天使的长发顺着微风轻飘,一阵好闻的甜软香气幽幽地钻到我的胸腔里,她回答我说,“我叫西洲,夏西洲。”
直到两天后我才见到林季阳,这位身高一八零的男士在晚上将近十点的时候给我打电话,喊我到女生宿舍的门口帮他搬行李,真是一通叫人怀疑自己听力和智商的操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