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徒(455)
可偏偏对王离忠心耿耿,闻听王离发火了,苏角咧开嘴一笑,“我不说话,我不说话好吧。”
王离拱手道:“先生勿怪,苏角就是这狗脾气,莫要理他。”
说着话,他一挥手,让人奉上了美酒,“也不瞒先生,离与广武君并无冤仇,相反对他非常敬佩。
算起来,我和他还是同乡,都是频阳东陵人,哪有什么仇恨?
只不过呢……造化弄人,各为其主罢了。我相信,广武君与我老秦还是忠心耿耿……但不知,先生所说的千秋美名,又是何指?”
大丈夫生在世上,当名留青史。
王离地祖父王,父亲王贲,一个灭楚,一个灭齐,可谓是留有美名。(*)偏偏到了王离这一代,连一点机会都没有留下。好不容易等到了对匈奴开战,却平白的成就了蒙恬的美名。
王离当然不舒服,当然希望,能超越蒙恬,留下名号。
蒯彻淡定一笑,“想必上将军也知道,我家君侯准备北上。”
“我猜得出来!”
“那上将军可知道,我家君侯,准备去何方?”
王离眼睛一眯,看着蒯彻,半晌后说:“无非是趁我大军南下,占领九原郡,还能去何方?”
蒯彻忍不住放声大笑,“上将军,你也太小看我家君侯了!”
“愿闻其详!”
“我家君侯实不想参与这中原之战,六国不容,老秦不纳,留在山东,图增添尴尬而已。
故而广武君决定,渡河北上,攻伐月氏,消灭东胡,剪除匈奴。为我大秦,再扩土万里,以振奋我大秦之威风。广武君曾言:胡虏亡我中原之心不死,必与之你死我活,好让胡虏知晓,犯我强秦者,虽远必诛!”
犯我强秦者,虽远必诛……
王离身子不由得一颤,下意识的握紧了拳头,目光有些迷离。
好一句令人热血***的‘犯我强秦者虽远必诛’!在王离的心中,何尝就没有这样一个梦想?
想当年,始皇帝会横扫六国,虎视天下,何等气魄。
而如今……
王离闭上了眼睛,许久之后轻声道:“可这与我,又有何干系?”
“广武君说,若上将军肯放一条路出来,他愿奉上将军之命,征伐河北,剿杀胡虏。到日后,旁人问起来,也少不得上将军这一场千古美名……只是不知道,上将军是否愿意呢?”
以我的名义出兵河北吗?
不需我一兵一卒,名留青史,扩土开疆……
王离不由得踌躇。当年被蒙恬夺了那开疆扩土地功劳,如果刘所言是真,倒也补偿了遗憾。
“可是,我怎知广武君会不会学那假途灭,在九原郡一留就不走了呢?”
蒯彻冷笑一声,“莫不是上将军以为,手握三十万精卒,连一群山东的乌合之众,也斗不过吗?”
王离一听这话,脸色顿时就变了。
是啊,我怕他个甚呢?
他要是敢强占河南地,老子麾下地兵马,也不是吃素的啊。
王离静静的观察着蒯彻,而蒯彻则神色自若,一点也没有惊慌之色。
“先生所言极是!”
王离咬了咬牙,站起来道:“既然如此,我也不为难广武君。他可以假道九原郡,只是不能在九原郡停留太久。(*)这样吧,我允许他在临河停留休整三十……不,十五日。若十五日后不过河,我定然会下令攻击。”
蒯彻摇摇头,“十五日却有些短了……毕竟广武君长途跋涉,至九原已人困马乏。
二十日,但必须在:衍得到足够的补充。不过上将军放心,我们可以出钱购买,决不让上将军受损。”
二十日,:衍?
王离断然否认,“临河,三十天……至于辎重补充,我可以让人给予供应,但需高出市价。”
“若是在临河的话,只怕三十天不行,五十日,广武君定然可安排妥当,渡过黄河。”
“四十日,绝不能再多!”
临河是个小城,补给相对困难一些。而且是在新筑的长城之外,王离倒是能理解刘难处。
两人讨价还价,最后还是确定在四十天。
蒯彻心满意足的起身,准备告辞。
却不想,王离突然说:“先生,您有如此大才,何必北上,过那颠簸流离地生活。离愿为先生担保,何不留在我军中呢?待六国之乱平定,王离保证,先生地爵位,定不会低于广武君。”
王离,对蒯彻有了兴趣。
蒯彻一怔,沉吟了片刻后,“此事,我还需要和广武君商议。”
“哈,那很简单……我相信广武君,是不会薄了我这个面子的吧。”
语气中,带着一丝丝威胁。你如果不同意留下来,我就不让刘有好果子吃,你自己看着办。
蒯彻苦笑一声,“上将军,此事容我三思。”
“这是
”
王离沉声道:“先生可持我将令前往界休,通知那涉间,令他放行……到时候,先生可以和广武君当面直言,我相信广武君,一定会同意。”
那言语中,带着不可抗拒之意。
蒯彻面颊抽搐了两下,“既然如此,彻愿效犬马之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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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伸了一个懒腰,走出铜府衙大门。
到了铜之后,他麾下流民的数量,已增加到了十万之多。
河北战事,虽不如山东南部的战事那样频繁,可同样也是很激烈。赵国强征百姓,许多人都逃离了家园。上党郡的情况好一些,但也是非常混乱。混乱到刘+火烧壶关之后,上党郡郡守竟不敢派兵追剿,只是接手了壶关的防务以后,放任刘一行人,平平安安地北上。
李颍,去了界休,到现在还没回来。
无奈何,刘只好命季布和钟离昧两人,在少水(时黄河支流)之源,安营扎寨,等待消息。(**)
若非情况特别紧急,刘可不愿意和秦军正面冲突。
他可以在山东南部,在一路杀过来,但那些终究比不得在北疆作战的秦军精锐。
更何况,就算动了界休,那就等于惊动了王离。
以他目前地状态,勉勉强强抵达九原郡,已经是非常难得。如果和秦军正面交锋,那可就是九死一生。不过,界休的涉间,也没有任何动作,任由刘+地兵马,在少水站住了脚跟。
“君侯,公叔先生有请!”
薄女从后面一路小跑的追上来,禀报道。
公叔缭一般不会主动去找刘,都是刘自己前去求教。
他执掌黑衣卫,但大多数地时候,是通过秦同与刘进行联系。这一次主动找刘,却让刘心里一咯噔。
莫非,是出了什么乱子?
刘免惶恐,快步向公叔缭的住处走去。
公叔缭也住在铜府衙中,有一个很清静地小院子。
见到刘+进来,他摆手示意刘坐下,然后对在他身边看书的刘秦道:“秦,去把那书卷拿来。”
刘秦应了一声,站起来走进了内室。
不一会儿,他捧着一摞纸张回来,在公叔缭地示意下,放在刘面前。
虽然一路奔波,刘秦的功课却没有停止。在没有找到合适的老师之前,公叔缭仍旧担任刘秦地老师。公叔缭有规矩,上课的时候,刘秦首先是公叔缭地学生,其次才是刘的儿子。
所以,没有公叔缭同意,刘秦不得擅自开口。
刘+拿起来看了一眼,见上面密密麻麻尽是小篆。
公叔缭说:“我观君侯治兵,颇有当年铁鹰锐士之法。铁鹰锐士自司马错大将军创立以来,已渐趋完善。我回大梁之后,又寻来了当年吴起将军训练武卒之法,加以改编,结合了技击骑士的一些训练之法,才有了这一卷《公叔治兵》。今献于君侯,待他日可以用于军中。”
刘连忙道:“如此,多谢先生。”
公叔缭微微一笑,拍了拍刘秦的脑袋,“好了,莫要再装了。你爹爹一来,我就知道你这心思早就跑了……且去玩耍吧,我与你爹爹商量些事情。今日的功课,就到这里,明日继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