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珰传(43)+番外
来人似乎比李珰还要高些,气质风华,动人心神,是畏是惧,不可亲近。
顾家有子名灵山,清贵高冷,卓卓英才,世无其二。即便是一母同胞的弟弟顾灵泉也难及其十成之一。
“无凭无据,擅闯天子堂,煽动民意。来人扣押。”
长剑寒光抵在富水下颌处,她能感觉到,只要自己稍不留神,便能剌出一条血口子。
“将军是要违抗圣意,将民女私自扣押吗?”富水艰难地梗着脖子,手上的鼓槌依旧高高捧起。
顾灵山眼神颇为不屑,应当不是故意表现。他居高临下俯瞰着她,眼睫自然下压,显得漫不经心。加之气质高冷,仿佛视线所至,不过蝼蚁。
“那我问你,你状告之人是何人,陈冤之情是何事。何以不交出状书,任由百姓围观做戏。”字字落在实处,指控她的罪行,也给了她话机。
富水高声阔论:“我状告之人,是章怀太子。我陈冤之情,是他滥杀我父。”
刚才冷静自持、威仪不可侵犯之人,眉眼一动,已有震惊神色。
人群中很快爆发激动热烈的议论声。
剑又进了方寸,直抵她的喉间。
“状书何在。”
“不见沈大人,民女实难托付。”
顾灵山不觉她的话有什么威胁,只知道脚边之人有些难缠。
“既如此,去天牢里等也是一样的。来人,押送天牢。”
天牢阴冷,富水踏进去没走几步便重重咳了几声。许是见她为女儿身,又衣着单薄,无人搜身。当然,也没什么怜香惜玉之举。
她被单独关押在最里层。
富水乖乖缩在草垛上,发丝散落,遮住半边脸。牢房外顾灵山吩咐着什么,几个人的目光不时扫过她。她趁着间隙,飞快地将状书掏出,塞进口中咀嚼吞咽。
顾灵山甫一眨眼,察觉她的姿势有些怪异,发丝横在颊边看不清脸。
下一瞬,他似有所感,大步流星地冲了进来,拇指用力,将她的脸死死扣在虎口关节中,眼神淬着寒冰:“吐出来,不然我立刻杀了你。”
富水艰难地将最后一口咽下,她感觉自己呼吸渐窒,对他的威胁未作出丝毫反应。
顾灵山原本想在事情扩大前拿到状书,若之前不能确定什么,她如今举动已然暴露背后确有一个值得堵上命的故事。
他松开手,富水的脖颈上留下半圈弧形血痕。
“将她带回地牢,放出消息,天子堂前之人污蔑太子、畏罪自杀。”
富水已经没有力气了,她几乎被人拖着,膝盖在地上摩擦着砂石,血浸红了布袍,她也不觉得疼。
顾灵山的身影逐渐变为黑色小点。
富水想,自己还是第一次见到世人艳羡、赞不绝口的世家贵公子。可是朗朗如玉、风华绝代的顾灵山,顾家的嫡长孙,也不过如此,一样地徇私枉法、滥动私刑。
顾灵山怒意未消,声音带着沙哑之色。步履间腰上的令牌轻微摆荡,印着一个古朴端正的“中”字。
“我下次回京之前,若得不到想要的消息,你知道后果。”
落后一步、谨小慎微之人,是顾家的家臣。这般,顾灵山便是要私审崔富水了。
遣笔作李珰(13)
吃完饭,师兄师姐们跟着研究所的同事各回各地。
从食堂到资料室,要绕过大半个研究所,崔负献跟在李珰身后亦步亦趋。
雨停了半个小时,研究所大门前的空地上雨水汇成细涓流入排水渠,路过的人都很小心,跳着脚避开这些危险地带。
崔负献正随意扫视着路边风景,保安室的闸门边一人撑着红伞格外瞩目。
崔负献追逐着那抹靓丽身姿,不由得惊叹研究所内还有都市丽人般的研究员。一开始她只以为是访客,那人从驼色的风衣口袋中掏出通行证,闸门滴得一声,认可了她的身份。
波浪卷的长发,随着步履摇曳,姿态动人。红伞将那人面容掩去大半,崔负献看不清,从其摇曳生姿的自信张扬中,推测那人一定是一位明艳美人。
美人朝着他们款款走来,眉眼飞扬,笑颜明艳。
“李珰,好久不见啊,又回队里啦?”她冲着前面温文尔雅的男人笑着挥手,言语间神情自然,流露出亲近之意。
崔负献暗暗落后几步,为两位才子佳人留出空间,同时暗地观察着李珰身边罕见出现的同龄女性。
李珰只是礼节性地回礼,笑容浅淡:“你的项目结束了?”
二人并肩而立,在走廊的边缘地带笑着攀谈起来。崔负献只得先行上楼,结束看戏心态。
张怀乐刚刚从西安出差回来,直奔研究所。
她笑着打趣道:“也就只有你有这么大面子,我家都没回,车还停在外面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