摄政王他又脸红了(93)
此时的他与今早的形象截然不同,原本崭新的袍子被大雨淋得湿漉漉的,紧贴着身体,下摆溅满了泥点,一双绣着银线的靴子被黄泥糊了个严严实实。他抬起头,露出被雨浇得惨白的脸,几缕长发黏在脸颊,似乎下一刻就要晕倒,
仇子锡被他的模样吓到,过去扶人;“岑郎中,你怎么样了。”
只是扶上他的手时,却碰到一股湿黏的触感,太守低头,看见手掌沾了一点黄泥,又看向岑玉堂的双手,这才发现对方两只手都沾满了泥土,正在滴滴答答向下滴着泥水。
他惊讶道:“岑郎中,你这是?”
岑玉堂勾唇笑起来,这是一天来他第一次笑,修长的眉眼扬起,比冷着脸更显出十倍的倨傲,他抬起手,向众人展示手上湿软的泥土:“扬水两岸泥质不同,东岸多山,为坚石,难以撼动,西岸为滩涂,泥土松软。”
“并非两座堤坝无用,盖因扬水冲刷西岸数年,带走泥沙,地势日渐平缓,导致水道西偏,春汛来时,与堤坝相错,方才导致水涝。”
“唯一的方法,就是在水道中间加筑一座堤坝,以作分水之用,将西岸之水分流到东岸。”
杭絮心中一跳,这位年轻郎中的话语,忽地与那日老人所说重合。
第46章 小人之心
“扑通”
岑玉堂倨傲的神情并没有维持多久, 便跪倒在地,木制的塔顶发出一阵“吱呀”声,他的身子还在摇晃, 下一刻就要栽在地上。
“岑郎中!”
仇子锡手疾眼快, 弯腰扶住岑玉堂, 手背下意识贴在对方的额头,接着惊讶起来:“怎么这样烫。”
年轻的郎中并未完全晕过去, 还存着些意识, 发出微弱的气音:“一点发烧罢了……”
说罢,头一歪, 这回是彻底晕过去了。
*
回春堂。
孙大夫将岑玉堂身上的银针一根根取下, 搁在盛装的瓷钵里,又将两根手指搭在他的腕上诊脉,良久,舒了一口气。
接着转过身,对等待的一干人训斥道:“怎么这么晚才送过来,再烧一会儿,说不定会危及神智,我救得回来, 人也毁了!”
仇子锡也叹一口气, 无奈道:“是我不对, 同岑郎中相处一天,竟没有看出他发了高烧, 还任由他淋雨。”
“淋雨倒没什么,”孙大夫回道,“寒气骤然入体,才激得他晕倒, 泡一泡热水,再喝几贴驱寒药就可。”
“淋雨对他反倒是件好事。”,容琤忽然道。
仇子锡将脸转过来:“王爷此话怎讲?”
“如果不是他跑下去被淋了一通,也不会晕倒,被送到孙大夫这治病,发烧不知要撑到什么时候,那样烧坏脑子的机会可就大了。”
杭絮补充道,容琤想到的,她总是也能想到。
仇子锡看着病床上脸色苍白之人,即使在昏迷中,长眉依旧微蹙,发了一整天高烧,也是一幅倨傲的神情,让人看不出分毫异样。
他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这样一想,确实如此。”
孙大夫把银针收进药箱,站了起来:“我去让人煎药,这位公子要在我这住几天,太守不必担心,先回去吧。”
老人提着沉重的药箱,依旧健步如飞,背影挺拔,让有些年轻人也自愧不如。
剩下的人为了不打扰床上的岑玉堂,也悄悄退了出去。
几人刚出院子,一个穿着灰色短衫的少年急匆匆地跑来,在院门口停下,双手撑着膝盖,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他抬起被汗水糊住的脸,看见门前的几人,忙问道:“诸位,岑玉堂岑郎中是不是在此处?”
仇子锡打量着这个满是焦急的少年,回道:“确实在此处,你是?”
少年抹一把脸上的汗,直起身子,道一声:“多谢。”,就想冲进屋子。
杭絮漫不经心地抬手,随手抓住他的后领。
少年冲了几下,挣扎不开,回头急道:“姑娘,你干什么,快放开我!”
她却摇摇头:“岑郎中还没醒,你现在进去会打扰他。”
他这才停住动作,杭絮也放开手。
少年在门口等着,这才分出心神去注意身边的几人,一瞧便发现几人皆是气度不凡,衣着华贵,一下慌了心神。
说是少年,实则才十一二岁的年纪,脸上满是稚气,他想到自己方才的动作,害怕得声音都有些结巴:“诸位、诸位是郎中的朋友?”
“算不上朋友,岑郎中是我从京城请来的。”仇子锡回道,又反问,“你是他的小厮?”
少年一听,就明白这人是身份,当即跪在地上行礼:“太、太守大人,我是岑郎中的书童,叫做汛黎。”
仇子锡最不喜欢别人对他毕恭毕敬:“有话好好说,不必行礼,你先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