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世界都以为我是佞臣(98)+番外
林惊云好脾气笑笑,又不放心的叮嘱了两句,这才离开。
他临行前叫人给沈孤城报备了一声,说是自己在外头捡了个人准备留在身边做个小厮伺候自己。
彼时沈孤城还因为乞巧节那天晚上的行刺而对林惊云怜惜不已,听他这样说也并不反对,暗里派人查了阿卓家底,得知人是清白的,索性就由着林惊云去了。
从乞巧节之后,林惊云便一直待在自己的梅香小筑没出过门,沈孤城怕他闷,便叫人请来了当地戏班子唱戏给他听。
又熬过一次阿芙蓉毒瘾发作,这人却不知怎么,像是忽的转了性一般,不论沈孤城用什么理由圈着他不让人出去,面上也仍旧是笑意盈盈的并不恼怒。
这几年来林惊云的心情全都写在脸上,高兴时便多施舍几句,心烦时怎么冷嘲热讽也是轻的了。
沈孤城欣喜之余却也隐隐担忧,只怕这人又瞒了自己什么事。
这日林惊云起身得早一些,阿卓在门外听见屋内的动静,遂推门而入,将他日常洗漱用的东西一一归拢好,扶着人缓缓行至一旁,动作轻柔地为他梳洗。
阿卓从未见过这般光风霁月的人。……若不是这一场旱灾,他是永远不可能见到这位林公子的,更妄论像现在这样与他这般亲近,他为他梳洗头发,为他宽衣,扶着他入院乘凉,他能感知到那人掌心的微凉,也清楚他日日被病痛折磨的痛苦。
他甚至可以轻轻握住他的手。
林惊云看起来病容尚未退去,每次远远瞧着他的背影时都叫人忍不住隐隐担忧,只怕他下一刻便会被风吹走——
每每阿卓见了他的笑意都会不由自主的想:像林公子这样的人,长得这般漂亮,身子却这样弱不禁风,实在是上天妒忌,不愿看到人间落入这样好的仙人。
林惊云轻声唤他名字,连唤了好几声,阿卓才终于回过神来:“公子有何事?”
林惊云遂笑道:“方才与你说话儿呢,却不想你心思早已不知飘到哪里去了,害我白唠叨了一场。”
他坐在铜镜前,满头乌发散落在肩上,阿卓则站在他身后为他束冠,透过铜镜两人的视线交错在一起,惹得阿卓心底漏跳一拍,匆匆别过眼,耳根却不由自主地泛起一小片红晕。
“……公子何事?”
林惊云摇头笑道:“你待在我身边这么久,还不知你家在哪呢。”
“我……”
阿卓垂着头拾起桌上一根黑檀簪子为林惊云挽起头发,手上动作切因为剧烈跳动的心脏而显得有些笨拙,绾了几次才终于将白玉发冠为他戴好。
阿卓长长舒了口气,不好意思道:“我原本家在晋州。公子莫怪,我幼时便父母俱亡,后来给了晋州一处有名有姓的人家做了奴仆,直至晋州流寇天灾,我从晋州逃出来,一路沿街乞讨,这才终于遇到了公子你——”
闻言林惊云轻叹一声,温声道:“也是难为你了,只是好在这些事都过去了,今后你在我身边,我定然不会亏待于你,若是过几年有了心爱女子,我便黄金百两放你归乡,也算成全你服侍了为我这么久——”
说到这里,却听阿卓语气激动打断了他:“公子!”
“嗯?”林惊云偏过头看他,“这是怎么了?”
阿卓脸上身上的伤痕还未好全,耳后那处伤口是被人用铁锹打的,留下一道深而狰狞的伤痕,至今还被钟停鹤勒令裹着绷带每日换药;
却见这通身小麦色的青年胸腔剧烈的起伏着,双眸紧紧锁在眼前人的身上,欲言又止,欲言又止,最后终于鼓起勇气道:“……公子,我今生都不会娶妻,我只想好好待在你身旁,一辈子陪着你——”
他还是没有将心底的话尽数说出来,死死地把剩下半句话压进喉管吞回肚子:若是可能,我还想和你生同衾死同穴——可是公子,你能感受到我的情意吗?
林惊云怔愣片刻,轻轻摇头,唇瓣开合道:“我这样的人,自己都还不知道有多少日子可活,你跟在我身边能得点什么好儿?”
早知会是这样的回答,阿卓不置可否,仍然固执道:“不论公子去哪,阿卓都愿意追随——”
“公子给了阿卓第二条命。”
曾几何时,也有这样一个人对他说他是他深渊之下唯一的光,可惜到最后却是那个人亲手将他的光掐灭。
“……若你真执意如此,”铜镜里坐着的人缓缓抬头,面如冰霜,他慢慢开口道:“那么便一辈子都不要背叛我,一辈子为我所用。”
——我要你做我的剑。
做我世间最最坚硬的、斩断过去的剑。
第22章 千金扇底风
自此以后,林惊云身旁多了一个寸步不离的年轻人。这个人不畏惧沈孤城,也不惧怕冷眼瞧他的文武百官,自始至终他的眼里就只能入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