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假设,说真话!”
“能。”
“要多久?”
“三年。”
三年啊……
步子骤然站定。
“那还挺久的。”南衣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一本正经地看向他,“既然如此,不如我们再约个三年之期,三年后,待你恢复美貌,我必将你风风光光地……”
“唰——”原本还游离的红色蛊丝瞬间缠上了她的手腕。
“呃……就是开个玩笑。”用另一只手摸了摸鼻子,南衣此时的心情却并不差。
反正这厮就这么个态度,也就祸害祸害她了。
“我活下来了。”晏奚反手也握住了她,似乎想要确认什么,视线牢牢锁在她的面上。
“嗯,看出来了。”南衣点点头,内心很是轻松——活着多好啊,虽然丑了点、瘦了点、头发都白了,但好歹是活着啊,到时多糊点白底子就能看了。
只要他没有沉在那臭烘烘的黑水蛇窝里头,怎么都是好。
晏奚忍不住又重复了之前的约定,“你说过两年为期,如若我活下来……”
“嗯嗯嗯,不用多次强调。”南衣撇撇嘴,不以为意,“你以为老子和你一样总是说话不算话?”
两人并肩沿着大道而行,不紧不慢,就似踱步。
“有空说说你是怎么当上木山主的吧。”
“好。”
“再说说你是怎么活下来的?”
“好。”
“还有,你为何喜欢我了的?”
“……好。”
“我还偏不如你意了!”南衣脾气彻底上来了,趁他不备,脚下一点,就跃上了房顶。
“你就不怕我杀了这两个小子?”晏奚仰头望她,嘶哑的嗓音扬起。
南衣头也不回地直接跑了,只留给了他一句话,“爱杀不杀,与我何干!”
看着她的人影快速消失在视野,还是一副避自己不及的模样,站在院中的人默默收了红色蛊线。
盯着她离开的方向看了许久,晏奚终是低头拉了帽檐,转身推开院门,踏着尚有积水的泥路,沿来时的方向走了出去。
宽大的衣袍被风鼓起,勾勒出他瘦削的身形,几丝银发因风攀上了黑色的帽檐。
——人这便是见过了。
埋头溜了许久,待南衣缓过神的时候,已经跑出了十几里地。
回头看看,身后并没有人追来。
她咬咬牙,有些吃不准情况。
那厮说不定又下了什么追踪蛊,光逃不是个法子,总会被找到的。
挠了一会儿脑袋,南衣有些犹豫——要不……还是回去看看?
虽说自己溜了对玄实玄其来说更好,毕竟在晏奚看来起码自己是不紧着他们二人。
但晏奚那厮不可捉摸,万一还是想不通把人杀了,她不就造孽了吗?
一个时辰后,原本的院子里。
南衣一路悄默默使了龟息功回来的,几番搜索院子,却连晏奚的影子都没见到。
玄实玄其还躺在地上。
走到院中,她蹲下身子试了试,二人呼吸平稳,就是昏睡,并无性命之优。
——那厮就这么把人质放了?
犹豫了一下,南衣一手一个,提着人给放回了屋子里。
至于湿衣服什么的,等他们醒来自己换吧,她得再去找找晏奚。
先前话说得太冲,自己被他的蛊丝气到了,都没来得及问问晏奚怎么变成了那般模样。
他说自己能活着了,是以后都这个模样活着吗?声音又是为何哑了的?
……
然而,寻人岂是那般容易。
一连三天过去了,南衣都没找见晏奚,而他也没来找她。
不对劲,很不对劲,太不对劲了!
明明自己都已经乖乖在这家客栈待了整整五天了,这里离慈坊也很近,那厮若是循着追踪蛊什么的找来,早就该到了才是啊。
南衣坐立不安,在屋内来回踱步。
不行,还是再去街上晃一圈看看。
皱着眉推开房门的一瞬,她忽然想到了一种可能。
握住门框的手刹那用劲,南衣白了脸色。
——他是故意的。
故意使出蛊丝,故意说那些话,故意让自己以为他会不折手段,故意激自己走,但其实……
他只是来看看她,只是看看而已。
而后,看着自己逃之夭夭,再也不会追过来了。
“砰——”
南衣拉着门狠狠往墙上一摔,用上了内力而不自知,眨眼间门框就碎成了一地木渣。
听到动静的小二哥赶忙走来,却吓得只敢站在两丈外,颤兢兢地问了句,“客官,您这是……”
“赔你的。”掏出一张银票拍在身旁的栏杆上,南衣黑着脸径直跃下二楼,匆匆离开了客栈。
“大爷,你有见过一个全身都穿着黑袍子的人怪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