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哥,你见过一个黑袍子怪人吗?”
这会儿,晏奚的黑袍子特征成了她唯一能追寻的线索。
之前在客栈见到的时候,他一袭黑袍遮脸就很引人注目。
一路从慈坊问过来,南衣得到的最近的消息便是昨日有人在“林山头”见过这样一个人。
林头山,全是林子,来到山前,马匹可就进不去了。
南衣打听过了,有两条路可以上林头山,一条平缓但绵长,另一条陡峭异常,但是为捷径。
待她气喘吁吁爬到山顶,恰逢天色正好,阳光明媚,到处都是绿色一片,生机盎然。
然而,她寻遍了整个山,却都没寻见人。
准确的说是,另一个人影都没见着。
不甘心,南衣又寻了一遍。
最后,停在了一处悬崖边。
崖下河流湍急,奔流往东,急急而去。
若是有什么从这崖边落下,只要入了河,便是踪迹全无。
有些恍惚地在崖边坐了一下午,待衣衫都被风吹得凉透,南衣轻笑一声站起了身。
——自己怕是魔怔了,竟然会寻来。
拍了拍衣摆,她转身往山下走去。
——祸害遗千年,那厮才不会自寻短见。
他最多只会静静”等死“。
等死而已……就像当初在地宫一样。
此日之后,南衣终此一生,再未见过晏奚。
第113章
今日是两人在一起的第一日。
南衣目不斜视地走在街上,木着脸,迎接着四面八方或打量或好奇的视线。
看的全都是她边上那个从头到脚被黑色裹起来的蛊美人。
其实,她不是没想过给他来个易容什么的——
“可是嫌弃我的相貌?”
一处不起眼的巷子里,晏奚按下了南衣预要掀开他帷帽的手。
“没有没有。”南衣果断否认,“只是觉得出门在外有点不便,若是能画上一画,对你也好……”
晏奚拉过她的手,“旁人与我何干?”
这应该算是“情话”吧?
南衣回握他一下,斟酌着换了个说法,“你这个样子太醒目了,万一被木山那边发现了踪迹,惹上麻烦就不好了。”语重心长,循循善诱。
“不会。就算被注意到了,木山那边也认不出来。”晏奚理所当然地说道,“即在一起了,总不能时时都装成别的模样。”
碳一样的尊荣,确实很难让人联系上之前倾倾城的晏大山主。
但是——您老这是觉得三年很短?有没有想过她的感受?
察觉到南衣略带幽怨的目光,晏奚手上换了个姿势,与她十指相扣,语气也稍稍暗了下来,“你果然还是嫌弃。”
这也不能怪她吧……
南衣摸摸鼻子,“我自个儿习惯习惯就好了。”
晏奚看着她,“那要习惯多久?”
“怎么也得十天半个月吧。”这可急不来的,不是才见面没多久吗。
“好。”晏奚同意了她的说法,手上又紧了紧,“我等得。”
南衣撇了撇嘴——不等得还能怎样?分道扬镳?
她甩甩手,挣了开来,“我现在可是个大老爷们,牵手太奇怪了。”为了方便出行,她这会儿扮的可是粗汉子。
刚才手指被他固着,那缺了一根的地方格外明显。
这一明显,南衣就不由想到手指怎么缺的,这一想到……她心底又有些不爽气了。
闹了这么久,一大圈下来蛊美人还活得好好的,就算现在毁了容貌,但迟早也能恢复。就自己少了根手指,再也回不来了。
怎么想都有点亏。
“我去前头买两个饼去。”正好前头烧饼铺新烤的烧饼出炉了,南衣打了声招呼,就三步两步出了巷子,走了过去。
晏奚站在巷子中,低头看着自己被甩开的手,黑色的手套遮去了所有颜色,帷帽下的眉头渐渐拧了起来。
过了一会儿,他默默收回手,抬起头看向了她的背影。
烧饼铺不远,站在巷子口,就能清晰看到。
南衣扮成的汉子正老老实实排在队伍里等着买烧饼。没有人能看出,这般皮囊下是一位容貌姣好的女子。
晏奚也看不出。
这么些年来,只要她易了容,他便认不出她。
就像此时,看着那个大汉,晏奚找不出一丝南衣的痕迹。
袖下的手握紧又松开,隔着帷帽的纱,晏奚定定注视着队伍中的“他”。
一个念头着魔般又浮现:
昨日她是答应了,但若她反悔了,随时能走。
她若走了,他便寻不到。
南衣依稀能感觉到巷子口那抹专注的视线,心下有些烦躁。压了压莫名情绪,她不由叹了口气——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