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巍一房几乎是净身出门,王瑰儿却仍不不平。她私下找到王道柔,诉说自己要赡养萧老夫人,甚是辛苦,王道柔这边轻轻松松,却与她平分,着实不公。
王道柔忍不住了,与王瑰儿言语相呛。
期间不知是哪句话激怒了王瑰儿,她竟上来与王道柔撕扯。因着是私下找到的,桓超王峙皆不在身边。
裴爱上去护婆婆,试图言语化解,然而王瑰儿已经红了眼,好话歹话皆听不进去,情急之下,裴爱咬了王瑰儿手腕一口,王瑰儿这才松开掐住王道柔脖颈的手。
后来,这事被桓超王峙父子知道了,桓超命王峙跟随自己,去与王瑰儿聊一聊。
让裴爱好好守着惊魂未定的王道柔。
这对父子一去,到了深夜才回来。王峙喊裴爱回房,她举着烛灯探看,王峙脸色很是不好。
裴爱内疚:“是我不好,不该咬人的,让你们理亏了。”
王峙看她一眼。的确,因为这一口,裴爱的恶名已经传去了。但他无所谓,反正他也有恶名。老虎和狼不正好凑一对么?
这些都是小事,他并不在意。
王峙问裴爱:“阿娘的伤好些了么?”
裴爱如实答道:“之前被掐出现红痕,阿父亲自给她涂了一种药膏,已经渐消了。”
王峙点头。父亲桓超对王道柔也不是事事关心,但只要他亲自做了,肯定都是最好的。
裴爱继续追问谈判的结果。
王峙便告诉她,桓超做主,把宅邸几乎都让给王瑰儿了,只留角落起春林那一块院落。
裴爱低头愧疚,心想终还是因为她,吃亏了。
王峙看穿她在想什么,笑了笑:“放心吧,阿父做事,一般不会吃亏的。”他告诉裴爱,桓超其实是将部分宅院土地给王瑰儿,而王瑰儿给了桓超需要的一些东西。
“什么东西?”裴爱追问。问完又有些后悔,想起桓超的样子,两三分害怕,自己不该问的。
王峙淡淡道:“一些财物罢了。”
裴爱微微讶异,桓超竟会贪财?但想起他上回说了那几段话,倒确实似个看得穿却还贪念红尘的。
裴爱想起一件好奇的事,做到王峙旁边,轻轻道:“卿卿,有件事我想问问,只是不知该不该提?”
王峙道:“这种话,多半对你是该提。”
裴爱便问起春林的事,是不是对于王道柔和桓超,有特别的意味?
春林花多媚,
春鸟意多哀。
春风复多情,
吹我罗裳开。
王峙叹了口气,说这是件挺美好的事,但阿娘讲了二十年,便没了意思。
裴爱听他这话,便不再提。
不久后吹了灯,两人在床上歇息。
想来应是在这地的最后一夜了,之后便要交给王瑰儿,王峙不能眠,辗转翻身。
细碎的身影,是裴爱同样动作。
王峙面对裴爱,黑暗中似乎可以看见她眸子里的亮光,却又恍惚是错觉。王峙犹豫片刻,问道:“卿卿,你睡了吗?”
“没有。”裴爱很快回答,像泉水的声音。
两人面对面,枕着同一张枕头。王峙看着模模糊糊的裴爱,开口讲述了阿父与阿娘的故事。
那时,说王道柔是全建康最骄傲的姑娘,也不过分。
她家世显赫,只有宫中的公主可比——但公主都没有她命好,因为公主总是下嫁,要么远远的和亲,却那孤苦蛮夷之地。要么嫁给世家子弟,终不及禁宫富贵。
但王道柔不同,以她的地位,是可以嫁皇子的。
甚至那时候有个传言,说某次宫中宴会,王道柔只穿了一袭白蓝相间的素雅裙衫,却于满目的金碧辉煌中仅凭一张脸出脱,将周围所有的公主都比了下去。
甚至连太子都对她上了心。
这个传闻传了一年多,到现在若是提起,老人们还隐隐约约有印象。
那时许多人当了真,但当时的世家子弟,不知多少人对王道柔痴狂,炙热到连太子也不怕了。
求亲之人,亦是络绎不绝。
期间有两位王崇的老友,和一位谢英的闺中密友,这三人老人都已经去世的。但那时都是名声显赫的大家,先后登门,要替家中嫡子求娶王道柔。
王崇谢英是宠女儿的,虽然满意,但也不愿强求,设了家宴,邀请诸多高门子弟来家赴宴,这三子皆在名单内。
事后,王崇夫妇试探女儿,问方才宴上,可有她相中的郎君?
时是春日,王道柔精心栽培的花都开了。她就站在株株垂丝海棠间,好似花神一般,脸上洋溢的,是那种保护极好少女才有的天真赤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