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江湖除了我以外都知道我是断袖(22)
周刺史效率极高,听说顾笑庸要假扮成女子的事,一大早就请了一堆侍女把人从被窝里拉了起来,还不允许其他人参观。喻雪渊也是看时候差不多了才过来敲门的。
侍女堆里传出一阵阵的轻笑声,也不知在乐些什么,为首的那个侍女一边笑着一边拉开了门:“哎呀,好了好了,这就把顾少侠还给公子您。”
喻雪渊推着轮椅慢慢进来,脸上带着清俊的笑意:“多谢诸位姑娘了。”
顾笑庸揶揄的目光与他对上,很轻易便捕捉到了白衣青年眼中瞬间的失神,忍不住抬起广袖遮住唇齿,露出一双眉眼弯弯的眸子,捏着嗓子矫揉造作道:“公子,您看奴家美么~”
第十三章
“美矣。”喻雪渊很快回过神来,他从善如流,右手掌心向内,左手微曲轻轻搭在右手指节上,端端正正地俯身行了个大礼,声音温润柔和,“小生不才,家中仅良田一亩,草屋一间。初见姑娘,实在心乱难渡。”
窗外的光洒在了他白壁无暇的面容上,青丝微撩,拉下了稀碎的疏影。他声音沉静而郑重,略带笑意,如同潺潺溪流:“愿得姑娘青睐,挽姑娘青丝,从此白雪同踏。”
“——共卿白首。”
他的姿态太过端正,语气又太过柔和,虽在场的人都知道他在揶揄说笑,几位侍女却仍然忍不住当了真,乱了心。
顾笑庸余光瞥向四周,发现方才还在与他打闹的侍女一个个都红了脸颊,不由得心中感慨,还给自家白兄竖了个大大的拇指。
不愧是白老哥,段位实在是高,太高了。
他放下衣袖,语气恢复了正常,笑嘻嘻开口:“抵不过白兄,是在下输了。”
喻雪渊坐直了身体,目光温和:“顾小友蛾眉螓首,云容月貌。在下着实心动至极,望小友莫怪。”
顾笑庸只当他还在开玩笑,摆了摆手转移话题:“这么早来找我,可有事要谈?”
几个侍女也知道这两人身上还有正事要做,一个个安静地退出去了,还贴心地关上了门,把空间留给屋内二人。
“我昨夜派人去查探了一番,发现了一件怪事。”喻雪渊抽出腰间的折扇,放在手心把玩,“顾小友可知城门那张画像的线索是谁提供的?”
顾笑庸挑眉:“不是那些姑娘家?”
“是,也不是。”
顾笑庸来了兴趣,翘着二郎腿,摇摇晃晃地道:“哦?”
“那些女子其实并不能回想起那贼人的面貌,描述长相时大多语意不详,模糊不清。之所以能画出这么一张画,却是有人在暗中提醒所致。”
“谁?”
“暂且不知。”喻雪渊轻抿一口凉茶,“这画像出来了,那些女子们才恍作清醒一般说画像里的人就是那贼人。”
顾笑庸眼睛微眯,心下有了些许猜测, 他问道:“白兄的意思是…?”
喻雪渊勾了勾手,待顾笑庸凑过去时在他耳边低语了几句。
两人距离极近,喻雪渊温热的鼻息扑洒在少年耳廓,仿若在轻吻对方的耳尖。他微微抬眸,清俊的眸子里多了几分认真,“还请小友能够谨慎待之。”
周沁幽被周刺史安排到了其他地方,顾笑庸暂时以她的身份居之。距离晚上还有几个时辰,若一直待在屋子里也实在有些无趣,出府又难免多生事端。
告别喻雪渊之后,他便提了一壶酒出门溜达去了。
周青生作为一城的刺史,府内的装饰自然也是极为奢华的,亭台楼阁,小桥流水,错落有致。左右一望,雪墙素白,下有青石作铺,玉砌铜镶。
大片大片的夕雾花生长在雕石曲水之间,花瓣落了一地,香落成泥碾作尘,四周皆为嘘叹,入目才是繁华。
在大片大片的花团锦簇中,一个小小的身影显得格外突出。
他膝盖微曲与肩齐宽,腰身挺直,双臂向前舒展。也不知这样多久了,花瓣扑簌簌落满角头和发间,一颗豆大的汗珠从额角滑下,在下颚凝聚成透明晶莹的水珠,又落在地上消失不见。
——正是萧云迟。
顾笑庸怕打乱了他的练武节奏,不曾教过他其它什么功法,只是让他日复一日地练习蹲马步。
萧云迟也不心急,只是沉默地蹲马步。从清晨伊始到夜幕星河,若非必要,他大概还能从夜晚再练到天亮。但顾笑庸若是要寻他,他便会用最快的速度去沐浴更衣,然后无事人一般地出现在那张扬的少年面前。
家族一夜间被人屠杀殆尽,原本幸福安康的家一瞬间变成了冢,尸横遍野,枯骨消湮。
他恨吗?
自然是恨的。
只是顾笑庸不想让他沉迷于恨,孜孜不倦地带他去看花,看酒。带他去赏长河落日,涓涓细流。